农村兵的18年,不敢不舍不想离队

映秋说趣事 2025-04-28 21:5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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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帽徽上的鎏光第十八次漫过肩章之际,我在强军日志的扉页写下:“从军一十八载,初心如磐未改;本级服役之路,仍需两载躬行。”从18岁穿上军装到即将迎来36岁的年轮,前十八年的成长是叩开军旅之门的钥匙,后十八年的时光,则在钢枪与星辰之间,慢慢熔铸成属于军人的生命密码。

01

前十八年

在泥土与期待中拔节。

大别山的梯田里,父亲的锄头总比日出更早亲吻土地。这位一辈子没走出过县城的老农民,常指着田埂上歪斜的禾苗说:“苗长歪了要扶直,人没方向要磨砺。”他没当过兵,只是看着我课本下藏着的武侠小说叹气,当得知我考砸后,他蹲在门槛上低头不语——读书这条路没走通,便把“出息”的希望,寄托在了征兵季贴在村委会的那张入伍海报上。

18岁那年冬天,父亲攥着皱巴巴的入伍通知书,粗糙的拇指反复摩挲“光荣入伍”四个字,像在检查新翻的田土是否平整。“到了部队,别给咱庄稼人丢脸。”这是他送我时说的唯一一句话。车窗映出他佝偻的背影,与田埂上浇水的身影渐渐重叠——父亲的“军旅启蒙”,藏在他日复一日的叮嘱里:是“吃得苦中苦”的朴素道理,是“做事要牢靠”的生存哲学,更是“活人不能让日子压弯了腰”的坚韧。

那些年帮家里插秧,被蚂蟥叮咬后仍要坚持插完最后一行;跟着父亲给茶园施肥,肩膀被竹筐磨出血泡也要咬牙扛住。这些在土地里摔打出来的韧性,让我在新兵连第一次跑五公里时,哪怕吐得双腿打颤,也记得父亲说的“田里的苗经得起风雨,人也得经得起摔打”。当绿皮火车载着我驶向远方,车窗外掠过的金黄稻田,仿佛在为我的“成人礼”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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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军旅十八年

在使命与温情中锻造。

新兵连的紧急集合哨,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响起。第一次打背包散架,班长没有训斥,而是蹲在地上用背包带比划:“三横压两竖,就像做人要横平竖直。”这句话,跟着我从战术训练场到机关值班室,从西南灾区到西北戈壁,成了刻在骨血里的军旅注脚。

与死神赛跑的72小时

2008年5月,宝成铁路徽县109隧道因山体滑坡导致油罐车起火,高温炙烤着隧道岩壁,随时可能坍塌的碎石砸在钢盔上叮当作响。我们的任务是从嘉陵江抽水,为隧道降温——油罐车若爆炸,隧道坍塌将直接掩埋附近村民和救灾官兵。旧伤未愈,80斤重的钢管压上肩头,向隧道内铺设输水灭火的“生命通道”。“铁脚板”磨出血泡,“铁肩膀”磨破肩皮,“铁手掌”结满老茧,疼痛在呼啸的热浪里变得迟钝。

连续72小时轮班作业,累到极致时就靠在嘈杂的泵机组边上打个盹,醒来继续。当被困列车缓缓驶出隧道后,任务才告一段落,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驻地一位老大娘往我手里塞了把煮花生:“娃,这是自家地里产的,填填肚子。”粗糙的花生壳蹭过掌心的伤口,却让我想起父亲在田埂上教我分辨花生成熟度的模样——原来军人守护的,正是千万个像父母亲一样在土地上勤恳生活的普通人。

水车上的生命接力

那年盛夏,西北驻地连续三个月滴雨未下,水窖见底,牲畜倒地。我们奉命执行抗旱送水任务,每天凌晨4点驾驶装满饮用水的卡车驶入荒漠。车轮碾过碎石路时,扬起的沙尘让能见度不足5米,驾驶室里的温度计直指42℃,方向盘烫得握不住,就垫着浸过凉水的毛巾继续赶路。到达村口时,村民们早已用陶罐、塑料桶排成整齐的长队,孩子们攥着皱巴巴的纸杯,眼睛盯着水龙头一眨不眨。有位老爷爷颤巍巍地捧来一碗盐水:“娃娃们晒成啥样了,喝口咸水解暑。”那碗水咸得发苦,却让我想起父亲在茶园抗旱时,用葫芦瓢从水沟里舀水的情景——同样是与干旱抗争,此刻的我,终于能以军人的身份,为远方的“家人”送去生命之源。晒脱的皮肤在作训服下蜕成“迷彩”,但见老井泛起涟漪,小羊羔重新在草垛旁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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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碱地上的绿洲誓言

2011年,响应西部大开发号召,我们赴某新区参加生态建设。盐碱地白花花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铁锹下去蹦出火星,刚栽下的梭梭苗第二天就蔫了头。为了保住苗木,我们利用管道引流,辅助人工作业昼夜浇水,为每棵树苗进行灌溉。血泡与砂砾粘连掌心,铁锹握不住就换换手,没人喊停——这些苗木是新区的第一道防风屏障,是用汗水浇灌的绿洲起点。当地群众常跟我们一起种树。有次,一位大婶从布兜里掏出几个烤土豆:“娃娃们出力了,垫垫肚子。”温热的土豆握在手里,让我想起父亲在冬夜里烤红薯的温暖——原来无论走到哪里,土地与劳作的联系,军人与百姓的情感,始终像根系般紧紧相连。

03

未来两年

在时光刻度上校准方向

日历翻到2025年,我已服役了18年,多次面临的“进退走留”,如今化作更从容的思考——不是此刻的仓促抉择,而是用两年时间沉淀答案。看着训练场上带过的新兵已成骨干,整理着参与的工作,忽然发现军旅早已不是简单的职业,而是融入血脉的生活方式。那些在机关熬夜校对的文件、在演训场反复推演的方案、在救灾一线扛过的管线,早已把“严谨”“担当”“奉献”刻进了骨髓。

周末给家里打电话,父亲总在电话那头说:“部队里忙就别老惦记着家里,咱庄稼人啥苦没吃过。”妻子发来孩子在作文里写“爸爸的军装是绿色的保护罩”,这些朴实的话语,与西北旱区村民的盐水、新区大娘的烤土豆、大婶的花生,共同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让“留下”的分量愈发沉甸。当然也会想,如果两年后脱下军装,是否能把整理内务的严谨、执行任务的专注,带进新的战场?但正如老班长说的:“军人的转身,从来不是背向军旗,而是换个方向敬礼。”无论最终选择如何,这份军旅赋予的精神底色,都将是我面对未来的底气。

04

下个十八年

以军魂为刃,劈荆斩棘。

若问军旅教会我最珍贵的是什么?是隧道里“输水管线就是生命线”的使命必达,是西北旱区“宁让自己晒脱皮,不让群众渴着嘴”的为民情怀,是新区“一锹一镐也要种出绿洲”的坚韧不拔。这些品质,早已超越了兵种与岗位,成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扎根的精神根系。哪怕有一天脱下军装,我依然会像整理内务那样对待生活,像执行任务那样兑现承诺,像守护百姓那样坚守初心——就像父亲在田地里耕耘了一辈子,教会我的不仅是种地,更是“脚踏实地、吃苦耐劳”的人生哲学。

两年后的抉择,或许会在军旗前郑重写下“继续”,让军旅生涯延伸至最高年限,把剩下的时光都融进强军事业的齿轮;或许会在退伍命令上签下名字,带着军魂走进新的领域,在另一片战场上冲锋。

但无论如何,大别山的梯田、嘉陵江的涛声、西北的风沙、新区的绿意,都将成为生命的底色——就像父亲送我入伍时没说出口的期待,如今我终于明白:穿上军装,是为了守护更多像父母亲一样的普通人;脱下军装,也要带着军人的品格,在土地上、在生活中,继续耕耘出属于自己的绿洲。

站在人生的“成人礼”上,忽然懂得:前十八年,父亲用土地教会我坚韧;后十八年,军队用使命教会我担当。下个十八年,无论身在何处,我都将以军人的姿态,把“为人民服务”的誓言,刻进生命的每一道年轮。岁月如河,奔涌不息,而心中的那抹橄榄绿,永远是最明亮的航标——这,便是一个农民之子、一个军人对生命最长情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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