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我被命运推上了李臣年的金丝笼,成为了这位沪圈巨擘的笼中雀。
李臣年表面冷峻禁欲,实则掌控欲极强。
与他相伴的日子里,我的行程被他严密监控,私人会面被严格禁止,他甚至为我打造了一座金丝牢笼,意图将我永远禁锢其中。
幸好他强势的母亲对我低微的出身嗤之以鼻,多次上门辱骂哭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在李母的逼迫下,李臣年与世家千金相亲,而我则被他母亲趁机送出国。
这一别,便是两年光阴。
直到李臣年婚期将至,家中安排我相亲,我才重返故土。
昏暗的Club里,我与李臣年再次相遇。
向来沉稳的男人手中的烟微微颤抖,指尖也在轻颤。
「阿鲤……」
四目相对之际,发小揽住我的肩膀,笑得玩世不恭。
「什么阿鲤,臣年,你又认错人了。」
「这是江家大小姐,沪圈小公主江千岁!」
2
「阿鲤,别咬自己,咬我……」
「阿鲤,你不乖,今晚戴着锁链,是我对你的惩罚……」
「阿鲤,不要跑……我会不高兴……会想折断你的脚踝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阿鲤,我们今晚玩点新花样好不好……乖乖喝下去……都听我的……」
「阿鲤……你回来……我好想你……」
阿鲤……
阿鲤……
阿鲤……
我从梦中惊醒,抱着被子环顾四周,确认不是泗水院,才松了口气,顶着满头大汗重新窝回被子。
两年了,回国第一天居然就梦到李臣年……
这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书名【笼中爱恨劫】,内容来自 「纸糊」。3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推开包厢门,满屋的酒气扑面而来,男男女女都向我看来。
狂躁的音乐瞬间停止,秦戈利落地从沙发起身,越过人群向我扑来。
被他抱进怀里的瞬间,我抬眼与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四目相对,大脑有些发麻……
他怎么在这?
「阿鲤……」
李臣年的声音又沉又冷,夹着烟的指尖轻微在抖,隔得很远,他声音也不大,可我却听出,他在暴怒的边缘。
那股被支配的恐惧再度袭来……
「什么阿鲤,臣年,你又认错人了。」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家大小姐,咱们沪圈小公主,江千岁!」
秦戈话落,不少人围过来同我示好,脸带谄媚。
人人都知道沪圈有四大世家,江李秦顾。
唯有江家有一独女,从小到大受尽宠爱,人称沪圈小公主。
可认识我的人却极少,我爸不许我在公共场合露面,除了与我家交往最密的秦家,就连李顾两家都不认得我。
秦戈知道我不喜欢人多,拉着我往包厢里侧走去,那里坐着李臣年和顾清竹。
虽在同一个包间,可包间被分成两个宽敞的空间,秦戈关上门,喧闹的音乐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隔音不错。
李臣年一直未动,他靠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剑眉微蹙,眼神不善。
倒是他的未婚妻顾清竹站起身子,得体地同我打招呼:
「你好江小姐,顾清竹。」
我点点头,拉着秦戈的手臂坐在离他们远一点的沙发上。
我认得顾清竹,顾家二小姐,和李臣年同年,今年三十岁,李臣年的母亲汪乐夕很喜欢她。
那年汪乐夕命人砸了泗水院的大门,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骚狐狸别以为自己年轻有点会勾人的本事就能套牢臣年,能嫁入我们李家大门的人只能是顾清竹,他们在一起那才叫相得益彰,而你,永远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贱人!」
我抬眼看向二人,顾清竹温婉得体坐在李臣年身边,是成熟感性的美,而李臣年长了张禁欲寡淡的脸,虽看着冷淡,却又莫名性感,两个人坐在一起果真相得益彰。
「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个圈子,竟然第一次见到江小姐,真是让人相见恨晚。」
顾清竹冲我举杯。
还不等我拿起杯子,秦戈就干了一杯。
「顾姐姐,我替她喝,千岁酒量不好,喝多了江伯伯会不高兴。」
顾清竹体谅地点头,将杯中酒饮尽,又看着我笑。
「江总对江小姐真好,保护得真是密不透风,这么多年,愣是一面没让咱们见过。」
「嗐,那可不是,要不是准备让千岁相亲,怕是还要在国外待几年呢。」
听到相亲,一直垂眸喝酒的李臣年慢悠悠抬眼看过来,那目光又冷又沉,让人如芒在背。
「江小姐同谁相亲?」
李臣年声音很低,他每次不开心就会这么在我耳边说话,指尖掐着我的脖子,用力撕扯我的裙子。
「我……我不知……」
「是高家二公子,叫高文景,江伯伯见过几次,对他挺满意,打算近期让千岁去见一见。」
秦戈拧开一瓶奶递给我,手随意地搭在我肩上:「等你去的时候,我陪你去,不合适当场我们就走人。」
顾清竹笑了笑,打趣道:「人家江小姐相亲你跟着去干什么,你对江小姐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家世也旗鼓相当,江总干吗退而求其次选高家?」
秦戈点了根烟:「江伯伯希望千岁嫁一户平常人家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愿意让她露面,高家家世普通,江家可以轻松拿捏,以后他不敢对千岁不好。」
嗯,这的确是我爸的想法,找个普通人家,敢对我不好,分分钟捏死。
「嗐,这有什么,就算嫁给你,你会对江小姐不好吗?」
秦戈笑得吊儿郎当:「谁说不是呢,赶明儿相亲的时候你就说看不上他,我去找江伯伯,他要不放心,我做上门女婿,以后天天在他眼皮底下。」
因着两个人打趣,压抑的气氛好了一些,我喝了一口奶,就听李臣年开了口:
「江小姐这几年在哪。」
李臣年的声音不大,可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也或许是被他压迫太久了,习惯性就会紧张。
「我……我在瑞士待了几年……」
李臣年直直看着我,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吸了一口,吐出眼圈,眯着眼睛,白皙冷硬的脸庞若隐若现。
「在国外开心吗。」
「还……还好……」
李臣年低低笑了笑,笑得让我毛骨悚然。
「哎呀,臣年,你看你把江小姐吓的,她年纪小,你别拿对你们员工那样子对她。」
顾清竹捏了捏李臣年的手臂,有些撒娇的意思。
果然是势均力敌的爱情,她竟然敢要求李臣年,回想我跟李臣年在一起那两年,简直就是单方面被压榨,别说要求了,我但凡敢说个不,他就要用链子把我锁起来。
之后李臣年听话得没再开口,一支一支地吸烟,眼神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像是审视猎物。
对,审视猎物,当年我跑得不声不响,李臣年最恨别人背叛他,指不定就在想法子怎么捏死我。
真是时运不济,来之前该问问有什么人在的,早知道他在,打死我都不来。
说起来都是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重重放在桌子上,其余三个人顿时向我看来。
「大小姐,这是高度酒,你这么喝?」秦戈捏着杯子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傻子,「走走走,我带你去吐了。」
酒?
我盯着杯子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拿错了杯子,我酒量差,这才后知后觉身子有些热。
顾清竹赶忙坐过来,一脸担心:「江小姐,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卫生间?」
Club 的酒有助兴的意思,上头很快,我一抬头就看到顾清竹在我眼前晃,我指着其中一个她戳了戳,没戳到。
「顾姐姐,你晃什么呀。」
「哎呀,我没晃啊,你醉了,我去帮你拿解酒汤。」
秦戈也丢了烟,狠狠戳了戳我的头:「等着,我去开车,一会来接你,安稳坐着。」
我哦一声,随着门重新关上,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李臣年仍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叼着烟侧着脸看我。
隔着小小的火苗,我发现这个角度看李臣年更帅了,刚毅的脸部轮廓,高挺的山根,含着烟头的薄唇,解了两颗扣子的领口,之前一幕幕缠绵的画面浮现在我面前。
这两年,我很少会去想李臣年,我受不了他的控制欲,也不想做一只永远被他囚禁的笼中鸟,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对我真的很好。
这种感情很复杂,一边想逃离一边想靠近,我以为两年时间已经冲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一旦离他近了才发现,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眼前的李臣年一直在晃。
他又点了一根烟,冷冷地看着我。
「有事?」
很冷淡。
像是最初我见到他的样子。
4
第一次见李臣年是在一场酒会上。
那年我二十岁,因为对娱乐圈心生向往,便趁我爸出差的时候,偷偷试了一场戏。
试戏很顺利,当晚就和几个姑娘被导演约了吃饭,却不想,那酒里下了药。
什么狗屁试戏,就是打着招演员的幌子骗小姑娘。
其余几个姑娘陆陆续续被带走后,我慌了。
给我爸打电话是可以,但他一直不愿意我抛头露面,如果知道我想进娱乐圈还偷偷跑出来陪男人喝酒,他肯定会把我关起来,再也不让我出门。
于是,我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李臣年。
李臣年态度很冷淡,看我的时候如看死物,说出的话也冷情:
「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是你这种爱哭的女人,烦人。」
我红着眼圈仰头看他,拽着他挂在手中的西服撒娇:
「李总,你不带我走,我就被那些老男人带走,我不要。」
李臣年嗤笑一声:「活该。」
我哭得更厉害,抱着他的腿不撒手:「你不带我走,我就一直哭,我烦死你。」
李臣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他冷哼一声,抬腿就要踢我,可我抱得很紧,也不是不想撒手,实在是身上药效厉害,不抱着点东西我都不敢保证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丢人的事。
而且那几个老男人就在远处等着,如果李臣年走了,我就完蛋了。
我死死扒着李臣年的裤子,他裤子险些被我扒掉,这才骂了一句拽着我的后颈离开。
李臣年在车上要了我,毫无怜惜,甚至完事后还嫌弃我:
「就你这样,还出来勾男人,哪哪都平,还没技术,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药效退后,我脾气上来,狠狠一脚踢在李臣年身上,他叼着烟看我,眼底凶狠。
「信不信我把你丢回去,那些老男人指定不嫌弃你。」
我一噎,像是被人掐住软肋,又忍着疼笑嘻嘻凑上去:
「我不用你负责也不纠缠你,麻烦你行行好,在两个路口后把我放下,多谢。」
李臣年张开嘴,烟喷在我脸上,呛得我咳嗽。
「你想得美。」
这个口嫌体直的男人把我带回了泗水院,那是沪圈一个富人区,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成了李臣年的金丝雀。
书名【笼中爱恨劫】,内容来自 「纸糊」。5
我伸手捏住李臣年手里的烟,醉意上头,已经完全凭本能行事。
「你说过不再吸烟的。」
李臣年烟瘾很大,泗水院每一处都放着烟,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他都要手里捏着烟,连手指都带着淡淡的烟味。
我不喜欢那气味,提过几次要求,李臣年猛吸一口烟,恶劣地捏住我的下巴灌进我的口中。
看到我呛得眼泪直流,他好心情地笑:
「池鲤,摆正你自己的位置,谁家金丝雀敢约束金主。」
是呢,那时候的李臣年不喜欢我,纯粹把我当个乐子。
泗水院是他住的地方,却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是李家老宅,而我是他养在泗水院的玩物。
最开始的时候,李臣年并不约束我,他隔三差五回来,我便隔三差五回家。
我爸很忙,天南海北地做生意,每次他回来时我都会乖乖在家,他倒也没察觉出什么。
最先发现我存在的,是李臣年的母亲,汪乐夕。
汪乐夕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得知我的存在后,她带着一群保镖去了泗水院。
我的东西毫不客气地从屋子里被丢出来,我也被丢出来。
汪乐夕将一张卡摔在我脸上,嫌弃得不行:
「拿钱滚蛋,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然后我痛痛快快拿着钱滚蛋了。
我和李臣年没什么感情,也就是喜欢彼此的皮囊,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一起。
我想着分开也没什么,可没想到,李臣年不许。
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正准备坐上出租车。
我是被提上车的,我抱着自己的东西倚着车门,李臣年冷若冰霜地开口:
「想跑?」
我支吾了一会:「汪夫人让我滚蛋……」
「你倒是听话,当初勾搭我的时候,我让你滚蛋,你怎么不滚。」
额,那还用说嘛,情况不一样嘛。
「不用管她,安稳住你的。」
然后我又回了泗水院,汪夫人还坐在屋子里,看到我,抬手就扔了个花瓶。
花瓶本来是砸我的,可李臣年挡上去,花瓶砸在他身上,花瓶里的玫瑰花刺划破他的手臂。
花瓶很重,花刺很大,刺得老深了,血大滴大滴落下来,我当即就晕了。
再醒来,汪夫人走了,李臣年自己在包扎手,看到我醒来,头一次温柔地冲我笑。
「胆子这么小,我又没事。」
和他有事没事没什么关系,我单纯晕血……
但李臣年很自恋,他断定我是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所以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那晚做的时候他难得很温柔,见我掉眼泪,破天荒地哄了我:
「好阿鲤,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别哭了。」
我想说,我哭也不是因为怕她找我麻烦,单纯就是觉得太累了,从小到大,我哪这么累过。
可李臣年兴致高涨,每次到中途,他都喜欢点根烟,那一晚,他拿起烟又放了回去,小声在我耳边道:
「你不喜欢,我戒烟。」
李臣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那之后两年我真的再没见过他吸烟。
6
「你管我?」
李臣年表情寡淡平静,两只细长的手指仍旧保持捏着烟的动作。
我把手里的烟丢到桌子上,他又点了一根,夹在手指缝里,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他的身体往后坐了一些,整个人舒适地靠在靠背上,透着一股勾人的慵懒感。
「是你答应的。」
喝醉的人总是很固执,如果我脑子但凡清醒一点都问不出这么脑残的话。
我算老几啊,他答应我。
人家现在都有未婚妻了,我们早没关系了。
「那又……」
「江小姐,醒酒汤来了。」
门被呼啦一声打开,李臣年只说了两个字就被打断,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有些情绪上头。
还记得刚住进泗水院的时候,我脾气还有些大,时不时就会发个小脾气,李臣年从来不惯着我,就用这种不屑的眼神看我,说出的话更是刻薄。
有一次他回来得晚,酒喝得很多,猛地压在我身上,我被吓醒,脾气上头甩了他一巴掌。
「池鲤,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你当自己是李太太呢,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
我爸打小就疼我,身边的人也宠我,没人这么跟我说话,李臣年当时的表情很凶,我吓哭了,蹲在床头哭。
李臣年不喜欢我哭,他嫌烦,我哭了没一会,他就摔门走了,那晚下了大暴雨,雷声很大,泗水院停了电,屋子里忽明忽灭。
我害怕,掏出手机给李臣年打电话道歉,他接了电话,但是冷漠至极:
「池鲤,改不了你的脾气你就滚蛋。」
然后我很有骨气地滚蛋了,淋着大雨,顶着炸雷,一路哭着往街上走。
走了一里路,遇到了李臣年。
他坐在车里抽烟,我不想看到他,但是大半夜路上没有车也没有人,我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行。
他自然也看到了我,我以为他不会管我,便哭着继续往前走,泗水院离市区还挺远,我估摸要是这么走回去,至少得两三个小时,越想越难过,哭得根本止不住。
大概走出车头一百米,李臣年跑出来了,他扛起我骂骂咧咧地把我扔进车里。
「池鲤,我怎么遇到了你这么个作精。」
7
「你不许这么看我!」
我指着李臣年突然开口,眼泪哗啦啦地掉。
无论是李臣年还是顾清竹都愣住了。
「江小姐,你没事吧?秦戈马上就过来了,我等下送你出去。」
我哭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又回到我在雨中独行的那个晚上,就是那个晚上,我发现我有点喜欢李臣年。
人就是这么贱,身边都是对你好的人,突然出现一个爱答不理的,就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
在雨中走的时候,我甚至想,不然我跟李臣年坦白,我告诉他我不叫池鲤,我叫江千岁,我爸是江让,我们也是门当户对,我配得上他。
这么想着,被他扔到车上时,我也打算这么做。
我问李臣年:「是不是只要家世够好,你母亲就会同意结婚?」
李臣年站在雨里,暴雨像是倒灌在他身上,他全身上下湿透了,就这样,他还想去摸烟。
一个炸雷在他头顶响起,闪电划破夜空,一瞬间,李臣年的头顶亮如白昼,也照亮了他的脸。
「我不结婚,谁我都不娶,没人配我娶她。」
说完「嘭」一声关了车门,也关掉了我走进他心里的那道门。
李臣年的车速很快,我坐在后座昏昏沉沉。
挺好的,至少还没陷进去就知道了结果,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何必把江家的尊严送过去给他踩呢。
自那晚之后,我收敛了脾气,我想我们在一起不会很久,这段关系等他厌了,就会结束。
书名【笼中爱恨劫】,内容来自 「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