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老杨,家在云南大山里,这六年,我的人生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苦,一半是盼。苦的是老伴走了,盼的是孙子终于会叫“爷爷”了。
那天,墨墨突然看着我,小嘴一张,含糊地喊了声:“爷爷……爷爷。”我一下子愣住了,耳朵嗡嗡响,生怕是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又喊了一声,我才猛地回过神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一把抱住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墨墨,你会叫爷爷了!你终于会叫爷爷了!”六年啊,我等这一声,等了整整六年。
沉默的孙子,压垮这个家的第一块石头

儿子儿媳成家后,我和老伴就盼着抱孙子,不久我们迎来了孙子墨墨。然而,墨墨一岁多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家的孩子早就会“爸爸”“妈妈”地喊了,可墨墨连“咿咿呀呀”的声音都很少。邻居们都说:“孩子说话晚,没事,长大点就好了。”我和老伴嘴上应着,心里却越来越慌。

可那时候,我们顾不上多想,因为另一块石头已经砸了下来——2019年1月,老伴查出尿毒症,必须靠透析维持生命。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儿子儿媳在外打工,挣的钱勉强够生活。现在老伴一病,钱像流水一样往外花。我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家之间,一边照顾老伴,一边带着墨墨。
“他爹,别治我了,钱留给孙子吧”

墨墨三岁了,还是不会说话。我和老伴再也坐不住了,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语言发育迟缓,得尽早干预治疗,否则以后可能连正常交流都困难。”
治疗费不是小数目,老伴听完,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她拉着我的手,眼泪直往下掉:“他爹,我这病治不起,透析太花钱了……咱不治了,把钱留给墨墨吧。”我听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胡说!咱俩过了一辈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可她铁了心,怎么劝都不听。
看到我一边照顾老伴,一边带墨墨做康复,腰都累弯了,儿子儿媳心疼我们,打电话说要回来照顾我们,我直接打断他:“你们在外头好好干活,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家里有我!”
老伴走了,她把最后一点希望留给了孙子

老伴的病越来越重,尽管她坚持不吃贵的药、少做透析,可还是没能扛过去。2024年,她走了。临走前,她紧紧攥着我的手,气都喘不匀了,还断断续续地说:“他爹……一定……治好墨墨……”我哭着点头,答应她:“你放心,我一定让孙子好起来。”

老伴走后,我带着墨墨去了省城的康复医院。治疗费贵,我就在医院附近打零工,搬货、扫地、送东西,什么活都干。干完活回来,累得直不起腰,可一看到墨墨,我又打起精神,陪他做训练,一遍遍教他发音。有时候他急得直哭,我就抱着他哄:“墨墨乖,再试试,爷爷在这儿呢。”
六年等待,终于等到那一句“爷爷”

治疗到第三年,那天和往常一样,我拿着卡片教他:“墨墨,跟爷爷念——‘爷——爷——’。”他突然盯着我,小嘴动了动,含糊地喊了声:“爷爷……”
我整个人僵住了,耳朵嗡嗡响,生怕是幻觉。直到他又喊了一声,我才猛地回过神,一把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墨墨!你会叫爷爷了!你会叫爷爷了!”
那天晚上,我捧着老伴的照片,又哭又笑,就像一个孩子:“老伴,你听见了吗?墨墨会叫爷爷了……咱们的孙子,有盼头了……”

现在,墨墨虽然说话还是比别的孩子慢,但已经能喊“爸爸”“妈妈”,也能说简单的词了。医生说,只要坚持训练,他会越来越好。
这六年,我失去了老伴,扛着债,带着孙子求医,累得直不起腰的时候也想过放弃,最难的时候都想跟着老伴去。可每当墨墨的小手拉住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得撑住。
为了这一声“爷爷”,再苦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