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因为意外身亡。
葬礼前一天,妻子却忙着跟自己的白月光回老家旅游。
面对我的质问,她一脸理所应当。
“他病了,一直念叨着病好之前想去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转转。
算是了却心结。
我不过是不想他留下遗憾,帮他实现这个心愿而已。
又不是真的要和他发生什么,你何必这么大反应?”
可当晚,我给她打电话,却是她的白月光接通的。
“妍妍累了,刚刚吃了药睡着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我沉默良久,缓缓挂断电话。
第二天一早,妻子打来电话:
“我要和阿笙出去旅游散散心,你妈的葬礼就往后推一推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操办完葬礼,随后冷静地打电话给律师。
“麻烦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1.
程越母亲葬礼那天,阴云低垂,细雨绵绵。
程越一身黑色西装站在灵堂前,机械地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亲友鞠躬致谢。
他的眼睛红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小越,林妍怎么还没来?”
姑姑第三次压低声音问道,目光不断扫向入口处。
程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她有事。”
“什么事能比婆婆的葬礼还重要?”
舅舅的声音突然拔高,引得几位亲友侧目。
他气得脸色发红,“我现在就去她家问问!”
程越一把拉住舅舅的手臂:“别去了,舅舅。”
他的声音平静:
“她不会来的。”
三天前,程越就给林妍发了信息,告知葬礼时间。
却始终没有回复。
直到昨天深夜,他偶然在朋友圈看到共同好友的点赞——
林妍和李文笙在海边的合照,两人笑得灿烂,时间显示正是母亲去世的第二天。
灵堂里,母亲的遗像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程越想起母亲生前总说:
“小妍工作忙,你要多体谅她。”
即使林妍从不记得婆婆的生日。
即使她总抱怨母亲做的菜太咸,母亲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
“越哥,节哀。”老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林妍她...太过分了。”
程越只是摇头,继续接待下一位吊唁者。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但他没有理会。
现在,没有什么比送母亲最后一程更重要。
葬礼结束后,程越婉拒了亲友们的陪伴,独自站在墓前。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来自李文笙。
程越面无表情地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现李文笙得意的笑脸。
镜头一转,是林妍和李文笙在夕阳下的拥吻。
“程总,节哀啊。”
李文笙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同情:
“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反正林妍早就不爱你了。”
他凑近镜头,压低声音:
“她说你妈死了正好,省得整天唠叨她生孩子的事。”
程越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但声音依然平稳:
“说完了?”
“哟,还挺能忍。”
李文笙挑眉:
“林妍说你就像你妈养的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现在老狗死了,小狗是不是也该...”
程越直接挂断了电话。几秒钟后,林妍的信息接踵而至:
「海边的落日真美,可惜你妈看不到了。
你妈死的真不是时候,不然还能来给我们当免费的保姆。」
程越盯着屏幕,突然笑了。
母亲的死,在林妍的眼里竟然只是少了一个免费的保姆?
他想起母亲确诊癌症晚期那天,林妍的第一反应是:
“医药费别动我们的存款,还有我不会去伺候她的。”
雨势渐大,程越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
“程先生,您确定要现在办理离婚手续吗?”
律师谨慎地问道:“您刚刚经历丧母之痛...”
“正因如此,”程越的声音冷静:
“我不想再浪费一分钟在这段婚姻上。”
越走出律师事务所时,天已经黑了。
手机里又多了十几条未读信息,有林妍抱怨酒店服务的。
有李文笙发来的两人共进晚餐的照片,还有一条林妍的语音:
“我陪阿笙再玩几天,你这几天别来烦我。”
程越将手机调成静音,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
“小越,妈妈只希望你幸福。”
2.
结婚八年,程越至今记得,那个飘着细雨的傍晚。
林妍踮着脚尖为他系领带的模样。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颈间笨拙地打着结,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第一次给男生系领带,不许笑我。”
林妍嗔怪的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甜蜜。
那时的她,会因为他加班时的一碗热汤而感动得眼眶发红。
会在他感冒时整夜不睡地守着量体温。
直到李文笙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程越第一次察觉到异样,是在某个深夜发现林妍躲在阳台和李文笙通话。
她脸上那种生动的表情,已经很久没对他展现过了。
“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面对询问,林妍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程越分明看见她手机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关闭的聊天界面。
李文笙发来的那句“晚安,做个有我的梦”格外刺眼。
程越将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屏幕上是林妍和李文笙在酒吧的合照。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
“昨晚妈烧到39度,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林妍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
“不是说了在加班吗?”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程越放下茶杯,声音依然温和但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你和李文笙在酒吧的照片,是昨晚十一点发的。”
林妍终于抬起头,眉头皱得紧紧的:“程越,你这是在查我?”
“不是查你,”
程越摇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就是担心。医生说妈的情况不太好,我......”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林妍不耐烦地放下手机:
“你妈不是有护工吗?
再说了,文笙那个项目好不容易谈成,我作为合伙人出席庆功宴有什么问题?”
程越低下头,看着地板上的一道划痕:
“可是你之前答应过,妈住院期间会多陪陪她的。”
“程越!”林妍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能不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我也有我的工作,我的社交,总不能天天围着你妈转吧?”
程越没有接她的怒火,只是平静地说:
“我只是希望,在妈最后的日子里,你能多陪陪她。她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
“够了!”林妍猛地站起来:
“你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拿你妈说事。文笙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妈宝男!”
她抓起外套往门口走:“我约了人做美容,先走了。”
程越依然坐在沙发上,声音不轻不重:
“林妍,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林妍头也不回地甩上门。
程越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慢慢拿起手机。
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消息,是林妍发来的: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和文笙去见客户。”
他轻轻锁上屏幕,走到厨房继续熬着母亲的中药。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映着他平静的侧脸。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靠忍耐和退让就能解决的。
3.
程越将母亲最后一件毛衣叠好放进箱子,手指触到那个褪色的红木首饰盒。
他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古朴的银镯子——那是祖奶奶传下来的嫁妆。
母亲临终前还念叨着:
“给小妍……她戴上一定好看……”
可林妍当初只看了一眼就撇嘴:
“一个银镯子而已,又不值钱。
现在谁还戴这种老古董?”
他记得母亲当时的表情,皱纹里嵌着的期待一点点黯淡下去。
却还是笑着说:“收着吧,等你们有了孩子……”
"砰"的一声,程越重重合上首饰盒。
手机突然震动,是李文笙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林妍衣衫不整地靠在他怀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看看你老婆多热情。”
程越删掉了视频,他拨通姑姑的电话。
妈妈死后,姑姑就劝他去国外找她。
可林妍却死活不同意,程越没办法,只能拒绝了姑姑的好意。
铃响三声就接通了:
“小越?你……想通了吗?”
"是的,姑姑。"
他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我想好了,跟您去国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妍妍同意了吗?她一直不愿意来,我……”
“我要离婚。”
“什么?!”姑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压低: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跟姑姑说……”
“没事。”程越打断她:“就是……我不爱她了。”
姑姑叹了口气:
“好,我这就订最近的机票。”
挂断电话,程越开始收拾行李。
挂断电话,程越开始收拾行李。
玄关突然传来钥匙转动声,接着是林妍焦急的声音:
“慢点,小心伤口!”
程越走出卧室,看见林妍正扶着李文笙进门。
后者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
更让程越震惊的是,李文笙另一只手还拎着个行李箱。
“文笙要在我们家住几天养伤。”林妍头也不抬地说:
“你收拾一下,搬去客房。还有医药箱给我。”
程越站在原地没动。
“程越!你愣着干嘛?”
林妍猛地抬头,眼睛里冒着火:
“文笙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恶毒?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好,我知道了。”程越答道。
说着他转身去拿医药箱。
林妍扶着李文笙往主卧走:
“今晚文笙睡主卧,他需要人照顾。”
主卧是他和林妍的婚房。
李文笙经过时,故意在程越耳边压低声音:
“你老婆说……主卧的床更舒服。”
他得意地晃了晃受伤的手臂: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睡沙发了。”
程越看着他们走进主卧,门“砰”的一声关上。
里面很快传来林妍温柔的声音:“还疼吗?我轻点……”
程越敲了敲门:
“医药箱给你。”
4.
听到程越如此大度,林妍有些意外。
她深深的看了程越一眼,然后突然冷笑。
“既然你没意见,那你就帮着刘叔,一起把李文笙的行李搬上楼吧。”
大概是嫌他让她在自己的小助理面前丢了面子吧,她存心羞辱他。
程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他很快又笑了。
“好。”
言罢,他便转身,和刘叔一起搬起了行李。
他这么善解人意,格局这么大,按理来说,林妍应该感到满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么自然的拎着行李上楼,她心里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房间很快便收拾好了,程越正要下楼,李文笙却走了进来。
“程哥,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他一把抓住了程越的手,然后摇头晃脑地感慨道:“如果没有你和妍妍姐姐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李文笙手背向上,一道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程越的眼睛。
程越看到,李文笙无名指上,带着一枚和他的婚戒,一模一样的戒指。
不。
准确来说不是一模一样,李文笙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钻石更大更亮,也更耀眼。
他手上的婚戒对比起来,像极了一个低廉的仿制品。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了,可程越的心在这一刻,还是不受控制的刺痛了下。
原来,新人胜旧人,是这么残忍的事情么?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门铃,外卖小哥拎着一个巨大的蛋糕进来了。
“哇!谁定了蛋糕呀?”李文笙惊呼道。
“妍妍姐姐,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啊。”
“我当然记得你的生日是下周”林妍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过我确实提前给你订了蛋糕,难道蛋糕店记错了时间?”
众人正疑惑着,外卖小哥突然大声道:”请问程越在吗?收货人是程越,蛋糕是你姑姑送的,你姑姑让我转告你,她直到你今天过得很艰难,但她不想让你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她很庆幸你来到了这个世界,祝你生日快乐!”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程越。
林妍难得露出几分理亏的表情来,她有些尴尬地开口。
“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文笙下周才生日,她早早的就订好了礼物和蛋糕。
而他的生日,她却完全不记得了。
也是,不在乎的人,何苦费心记这些?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自己都忘了。”程越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尴尬。
“没想到姑姑还记得,我一会儿得打电话好好谢谢她。”
顺便催一催,出国的进度,他想早点离开。
“妍妍姐姐,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忘记自己老公的生日呢?”
李文笙这时候开口当起了和事佬。
“程哥你也不要生气……对了,我这次结婚的时候,妍妍姐姐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款很贵重的绿水鬼手表。”
“不如这块手表,就当成是姐姐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说着,李文笙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名贵手表,然后笑着递给了程越:”程哥,祝你生日快乐!”
如他所言,这手表的确很贵重,表盘上镶嵌着的是稀有的红钻,象征独一无二的爱。
只可惜,这份独一无二的爱,不是给他的。
“不用了。”
程越摇摇头,笑着拒绝。
“这是妍妍送你的礼物,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不是他的,他是不会要的。
手表他不会要,送手表的女人,他也不会要!
“你到底有完没完?!”
林妍突然发了火。
“我不就是忙着和文笙旅游的事情,忘了你生日吗?多大点儿事!你至于吗?”
程越皱眉,他不明白,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什么,整个聊天过程他都在微笑,说话也礼貌得体。
她到底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我没有阴阳怪气。”
程越垂下眼睛,遮住了满眼的疲惫。
“林妍,那你想让我怎样做呢?收下手表吗?如果你想让我收下,那我就收下。”
说着,他真的接过了那块手表,然后由衷的向李文笙道谢。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作为一个不被爱的人,程越觉得,自己已经够善解人意,够配合,也够给林妍面子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接过手表后,林妍火气却更大了:”程越,你简直不可理喻!”
丢下这句话后,她便摔门走了。
他不收手表,她冲他发火,他收下手表,她还是冲他发火。
于是程越懂了,和收不收手表没有关系,而是无论自己怎么做,林妍都不会满意。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而不被爱的那个,怎么做都是错。
姑姑送的生日蛋糕很大,但没有一个人陪程越一起吃,他又不想浪费姑姑的一番心意,于是一个人强行把一整个五层蛋糕吃完了。
吃到最后,撑的难受,又到卫生间吐了半天。
真是可笑啊,他瘫坐在卫生间的地上,一边干呕,一边无声的笑。
小时候没有钱,过生日也没有蛋糕吃,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眼巴巴的看着蛋糕店里的蛋糕,现在他终于有吃不完的蛋糕了,却吃到胃痛,吃到想吐……
有些东西,当时得不到,以后再拥有,也没有意义了。
5.
傍晚,程越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收拾,然后搬出了主卧。
既然林妍把自己的新婚燕尔带回来了,他这个过去式得自觉,不能再跟林妍同房了,免得被新婚男人看到了不高兴。
搬东西的时候,李文笙刚好冲隔壁出来,他穿着程越的睡裤,上身裸露,露出结实的腹肌,以及胸口细密的红痕、
“程哥,你别误会,妍妍不是不回主卧陪你,她只是还在生气。”
李文笙一边轻轻抚摸自己身上的红痕,一边笑着开口:”你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只是在打扑克而已。”
程越也笑了:”你不用跟我解释。”
做了也没事,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明天她会找个机会,让林妍签了的。
“程哥,你果然还是误会了。”李文笙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我和妍妍姐姐……”
不等李文笙继续狡辩,程越便笑着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和林妍不仅仅是工作中的好伙伴,关系非常要好,现在你们虽然只是假结婚了,但毕竟新婚一次,你们两个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所以你们好好聊天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说完,程越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李文笙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盯着程越看了好久。
林妍在李文笙的房间里待了一整宿。
程越其实没有刻意关注这件事,是保姆一大早,就把他拉到后花园,然后神神秘秘的把这个”重要情报”告诉了他。
“小程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保姆忧心忡忡道:”那姓李的小白脸,一看就是来勾引你老婆的!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光着身子走来走去……哎呀!我都没眼看!”
程越淡淡的笑了。
“你想多了,李先生和妍妍是很好的工作伙伴,林妍非常重视李先生,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李先生的坏话了,林妍听到会不高兴的。”
保姆一下子愣住了,她抬头神情古怪的看了程越一眼,然后犹豫着问:”小程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呀。”
程越笑着说:”我很好。”
那笑容,像是焊在他脸上的面具。
他会一直微笑,不会再有半点其他思绪。
“不对!你今天很不对劲!”
保姆信誓旦旦道:”以前你喊小姐,都是亲昵的喊她‘老婆’,可现在,你却连名带姓的喊她林妍!”
程越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其实,刚和林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叫过林妍“老婆”,他一直都是跟着林妍的闺蜜们,喊林妍“妍妍”。
是后来,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林妍主动骑在他身上,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一边卖力,一边娇喘着,让他喊她老婆。
他一直以为,“老婆”是他和林妍之间的爱称,只有他能叫。
还因此,偷偷甜蜜了许久。
直到昨天,他听到李文笙喊林妍老婆,他才知道,原来就连这么亲密的称呼,都不是自己的专属。
“阿姨,在这种豪门大院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多干活儿,少说话。”
程越拍拍保姆的肩膀,很委婉的提醒她道。
“以后,别再说李先生的坏话了。”
他马上就要走了,李文笙会代替他,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
保姆如果得罪了李文笙,以后肯定得挨收拾。6.
嘱咐完保姆后,程越上楼拿了离婚协议书,然后来到林妍的书房。
林妍正在处理工作,见程越来了,她冷哼一声:”知道错了?”
“嗯。”
程越淡淡的点头,她说他错,那就当他错了吧。
就这么几天了,他懒得跟她吵。
“早点想通不早没事了吗?非要作这么一下!”
林妍没好气的说,她冷着脸,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做工非常精细的小礼盒,然后反手丢给了程越。
“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吧。”
程越想说没必要,但直觉告诉她,如果他说了,林妍肯定又会发火。
他还要让他签离婚协议书,现在最好不要惹她。
于是他默默收下礼物,没有说话。
这时,林妍的手机突然响了,程越无意间瞥到了屏幕,是李文笙给她打来了电话。
林妍看了程越一眼,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耳机戴上了。
她按下接听键,冷漠的眼睛里立刻就带上了柔情似水的笑意。
语气也轻柔了起来,不像面对他时,总是冷冰冰的。
程越把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签一下吧。”
林妍看都没看,直接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继续笑着和李文笙煲起了电话粥。
程越不由的皱了下眉,他有些犹豫道。
“你不看一下吗?”
“不用看。”
林妍不耐烦道。
“不就是给你妈妈安排葬礼的事吗?你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我签的材料,直接给我助理,让她转交给我,闲着没事别老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上次电话炮轰我,让我错过了好几个重要来电。”
程越心中嗤笑。
她估计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下葬了。
妈妈是脑癌晚期,尽管在林妍的安排下,妈妈住进了国内最好的医院,可她的病情还是在一天天的恶化。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大部分时间里,她甚至认不出程越是谁。
主治医生说,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做手术了,不然程母可能撑不过一周。
程越很慌乱,他给林妍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次,都被挂断,第四次终于接了,却是劈头盖脸的痛斥。
没事打什么电话?她正在忙,别添乱!
主治医生知道程越是林家的姑爷,所以他建议,让林妍出面,请国外的专家过来,和国内的专家一起进行一次医学会诊,这样手术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程越谢过医生,然后拿着手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分一秒的数着等,终于等到了晚上六点。
这是林妍平时下班的时间。
他再次给林妍打了个电话。
她没接,他想她应该是在加班,没关系,再等等吧。
这次等的久了一些,十二点才打,可是却怎么也打不通。
程越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林妍拉黑了。
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时间,林妍都没有回过家,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他的母亲就这样错过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机……
林妍有那么忙吗?
那么忙的她,怎么还有时间,在拉黑他的这一周里,和李文笙举去旅游,给李文笙订生日蛋糕?
不能再往下想了,程越闭上了眼睛,他按住颤抖的手,然后拿着离婚协议书,转身离开了书房。
6.
中午,佣人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可林妍过来蹭饭的闺蜜刘雅还没入座,就开始挑刺了。
“程越,以前不都是你做饭吗?怎么今天你不做了?”
刘雅故意挑事道。
“难道是因为李文笙住进来了,你觉得自己很高贵,不愿意给李文笙做饭吃?”
听到这话,林妍脸色明显一沉,她冰冷着眸子看向程越,等着他的回答。
想想也真是讽刺,作为她的老公,他甚至没有资格,拒绝给她的小情人做饭……
“我擅长做的菜,都比较辣。”
程越垂眸道:”李先生口味清淡,我怕他吃不惯。”
“那你不会不放辣椒啊?”刘雅还是不满。
“雅雅,你别这样,程哥是长辈,又是妍妍姐姐的老公,理应尊重。”
李文笙出面圆场道:”而且我觉得,阿姨做的饭也很好吃……”
话说到一半,李文笙突然皱眉,然后捂着肚子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来。
“你怎么了?”林妍一惊,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住了李文笙。
“姐姐,我肚子好痛。”
李文笙脸色惨白,他瘫软在林妍的怀里,表情纠结又痛苦。
林妍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呢?”
而一旁的刘雅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她指着程越道。
“啊!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不肯做饭,原来是因为你给李文笙下药了,你做贼心虚,所以故意一天都不进厨房!”
这冤枉来得莫名其妙,程越有些无奈。
“既然我一整天都没有进过厨房,那我哪来的机会,给李先生下药?”
“你不进厨房,不代表你不会买通厨房里的人给李文笙下药。”
刘雅冷笑道:”我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保姆在花园里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偷偷在密谋什么……现在想想,你们当时就是在商量给李文笙下药的事吧?”
“老天爷啊!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
保姆为自己喊冤道:”我一个保姆,我哪里敢给人下毒?”
“那你早上和程越在花园里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呢?”刘雅不依不饶。
“我……”保姆偷偷看了程越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妍和李文笙都在,她总不能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儿,把早上的话重复一遍吧?
“答不上来了吧?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
刘雅得意洋洋道:”李文笙啊,用不用我帮你报警?往食物里投毒,四舍五入这就是谋财害命!”
一听”报警”二字,李文笙表情瞬间变得更痛苦了,他抓着林妍的手,痛苦大喊。
“妍妍姐姐,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怕……”
看到李文笙这么痛苦,林妍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她一把扶起李文笙,然后急匆匆的冲向门口:”备车!立刻去医院!”
临走前,她还不望瞪了程越一眼:”我回来再收拾你!”
保姆吓坏了,五十多岁的人,竟急哭了:”小程啊,这可怎么办呀?我没有给饭里下毒,我真的没有。”
“我就是来打个工,赚点儿养老钱,我犯不上去犯罪呀!”
程越知道,下药的人肯定不是保姆。
但做饭的人是她,倘若她不再咬一个人出来,林妍是不会放过她的。
“等林妍回来了,如果她审问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干的。”
程越平静的开口:”没事,别怕,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
“这怎么能行呢?”
保姆急了:”小程啊,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干,我们不能认啊!”
程越苦笑了下,这些天他已经看明白了,认不认根本不重要,林妍已经认定是他干的了,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下场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不如舍一个保一个,帮张妈脱罪,不让普通人受牵连。
“按我说的做。”
程越的语气难得强硬。
“放心,我自有安排,不会有事的。”
7.
在医院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凌晨,林妍才开车载着李文笙回来。
一回来,便是兴师问罪:”程越,你倒是挺聪明,知道文笙对花生过敏,就把花生磨成碎末撒进了他的粥里……”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及时把文笙送到了医院,他很有可能会没命!”
“阿姨已经招了,说是你指使她干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给你个机会,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程越抬头,淡淡的看了李文笙一眼。
李文笙脸色惨白,他躺在床上,弱不禁风道:”程哥,我不相信你会害我,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程越笑了,他直视着李文笙的眼睛,然后平静的开口。
“谢谢你的信任,我确实没有害你,我也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要诬陷我……不如报警吧,让警察过来好好调查一下,我的话不值得信任,但警察调查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值得信任的。”
程越说完报警后,李文笙和林妍的反应都很有趣。
李文笙目光躲闪,而林妍则勃然大怒:”程越,你以为我会因为舍不得你,而不敢报警吗?!”
不,林妍,我知道你舍得。
程越在心里默默的回答她。
但你的小情人是不会让你报警的,因为他知道,他那点小伎俩,骗骗你就得了,骗不过警察的。
万一警察查出来,花生粉末是踏踏自己撒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果然,下一秒程越便听到李文笙焦急地开口:”妍妍姐姐,别这样,程哥好歹是你的老公,你千万不能因为我,送他进监狱。”
“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退一万步讲,你就算不为程哥考虑,也要为家族声誉考虑,您老公进监狱……这要是传出去,公司的股票肯定会受影响的。”
在李文笙的劝说下,林妍总算是压住了火气,没有报警。
但警可以不报,惩罚是必须要有的。
“程越,文笙心地善良,不愿意追究你的责任,但这不代表,你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了。”林妍直接叫来保镖将程越控制住,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毒。
“文笙今天晚上所承受的痛苦,你必须也全部承受一遍!”
“来人,把配好的药拿过来!”
林妍让保镖掐着程越的下巴,然后强行往他嘴里灌了一剂不知名的药水。
药水很快便发挥了作用,程越疼得满头大汗,他捂着肚子,不停的在地上抽搐翻滚,好几次甚至痛到,几乎要昏过去。
而林妍则居高临下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程越,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很痛吧?当文笙喝下那碗被你下药的粥后,他也是这么痛苦。”
林妍冷冷的说:”好好记住这份痛苦,记住疼了,才能改。”
程越死死的咬着牙,一直牙龈咬出血,也没有松口,更没有喊疼。
林妍,你放心,我会如你所言,牢牢记住这份疼痛的。
这就是爱你的感觉,这就是爱你的下场。
我记清楚了,不会再犯了!9.
程越痛了一整天,直到深夜的时候,药效才过去。
他浑身都湿透了,是被冷汗打湿的,脸也苍白得很,几乎毫无血色。
而林妍这时候却陪着李文笙回乡下老家去了。
只发来一条信息。
【等我回来给你妈下葬。】
再次接到林妍的电话,已经是两天后。
她打电话来,说让程越去车站接她。
程越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因为当初她走的时候是开着车去的。
现在怎么会是从车站回来的呢?
到了车站后程越才了然。
车站口,除了林妍和李文笙,还有一大堆乡下的老头老太太。
站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对此,林妍不耐烦地解释:”李文笙妈妈和他的一些长辈要来城里玩,你帮忙招待一下。”
不用她说,程越也看的出对方的身份。
毕竟那眉眼中的贪婪,和李文笙几乎如出一辙。
程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李文笙走了过来,眼里满是掩饰不住地得意。
“麻烦程哥了,辛苦你跑一趟。”
“我都说自己打车就好,妍妍姐姐非要你来接,这多不好意思。”
他笑着伸出手,程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李文笙面露尴尬,一旁的林妍更是语气不善。
“你是瞎了吗?还是说你这么多年的教养活在狗肚子里了?!”
我还没开口,一旁李文笙的母亲,一个满眼势利老太太,拉着林妍的手絮絮叨叨。
“这怎么只有一辆车呀妍妍,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哪里能坐得下啊!”
“要不,我叫个车?”
林妍刚要拿出手机,就被李文笙的妈妈拦住。
“嗨呀,哪儿能让你自己打啊,你让这个司机自己打车,把车腾出来,咱们娘仨先走!”
林妍有些为难,看向程越,眼里难得带着一丝商讨。
程越丝毫不以为意,掏出车钥匙丢给李文笙。
“行啊,我没意见。”
林妍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程越抬了抬下巴。
“那你赶紧安排吧,别让我这帮亲戚等太久。”
说罢,三人开着车,扬长而去。
临行前,程越看了眼李文笙和他的母亲,娘俩眼里的得意和嚣张丝毫不掩饰。
可他们根本不明白,他其实早就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