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未读消息像一节冻坏的琴弦,悬在冬春交界的河面上。距离最残忍处,是让所有温度都变成隔季的雨——你分不清那串沉默的省略号,是对方胸腔里发酵的梅子酒,还是冰箱底层结了霜的隔夜茶。
我们总误以为物理单位能丈量思念,其实真正的距离生长在呼吸的褶皱里。当视频通话的像素点开始吞吃眼底雾气,当共享歌单里的音符逐个褪成灰烬,某种苔藓正沿着WiFi信号的缝隙攀爬。你盯着聊天框上方反复闪现的"对方正在输入",像在破译远古星图,那些闪烁的光标可能是潮汛,也可能是陨灭的前兆。
我曾在七月晾晒所有未寄出的信,发现思念与遗忘都爱穿同色的外衣。北纬38度的月光同时落在他窗台和我的掌心,但不知道哪片云朵会先被揉成废纸团。最怕的不是山海嶂隔,而是某天突然看懂:那些及时回复的早安晚安,不过是定时发送的电子墓志铭。
深夜重读旧讯,恍然惊觉某些表情符号已成了失效的咒语。我们像两枚停摆的怀表,在各自的时区里徒劳校对分秒,却不敢承认发条早已锈蚀。距离最毒处,是让所有未竟之言都化作玻璃瓶里的雪,封存时剔透如诺言,启封时却只剩一滩浑浊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