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是村里远近闻名的种地行家。 她能预判天气，给村民们的种植计划提供建议。 酸雨末日降临前夕，她拼尽全力向村民发出警示。 可村民们不仅不听，还将我们祖孙俩害死。 再度睁眼，刘奶奶不再开口谈论天气。 1 又到了每年的耕种时节，村民们把我们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六奶奶，您瞧瞧这天气，咱们啥时候种麦子能有个好收成呀？」 刘奶奶在姐妹中排行第六，所以村里老小都喊她六奶奶。 她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像是在做一个艰难抉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再等等吧，就这天气开耕，怕是种子都要浪费了。」 大家看着外面晴空万里，心里满是疑惑，却没人敢出声反驳。 毕竟刘奶奶是村里经验最丰富的庄稼人，她给出的建议让大伙多次迎来大丰收。 问完建议后，村民们纷纷散去，小团体中传来不同声音。 「怎么回事呀？天气这么好，六奶奶却不让种东西？」 「听她的肯定没错，她比天气预报都准。」 「你们听她的就等着饿死吧，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坏人可不少。」 说这话的，是村头的王奶奶。 我打小就不喜欢她。 她每次看到我，那眼神就像要把小孩吞了。 别的事也就罢了，可她竟敢说刘奶奶坏话，这绝不能忍。 我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叉腰想回怼她，却被刘奶奶一把拉了回去。 「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 刘奶奶总是这样，面对他人的不善从不理会，还笑着教导我。 2 阳光灿烂的天气持续了三天。 好多村民等不及了，跑来追问刘奶奶能不能开耕。 刘奶奶只是轻轻摇头，「再等等吧。」 大家只好回去接着等。 又过了两天，刘奶奶还是没有松口。 已经有村民不耐烦了，陆续开始播种各种农作物，种得最多的当属王奶奶。 她从早忙到晚，生怕种少种晚了吃亏。 隔壁的李婶笑眯眯地走进来。 「芷儿，看看婶婶给你带啥好吃的啦？」 李婶塞给我几颗糖，我看向刘奶奶，她点头同意后我才敢接。 「谢谢李婶。」 李婶有个和我同龄的儿子，她每次给儿子买零食，都会分我一份。 刘奶奶不喜欢占人便宜，每次都会回赠一些新鲜蔬菜。 李婶摸摸我的脸，「芷儿真乖。」 随后就向刘奶奶打听耕种的事。 我能看出，刘奶奶本不想回答，但最后还是给她解释了一番。 「最近天气有点反常，先别忙着耕种，我怕到时候得不偿失。」 刘奶奶看了眼吃糖的我，又补充道。 「有条件的话，家里囤点粮食吧，毕竟有孩子，可饿不得。」 李婶虽不太明白，但见刘奶奶态度坚决，也就有点相信了。 她临走前又问了我一遍。 「芷儿最近不用跟刘奶奶下地干活了吧？」 「没呢，刘奶奶最近都没种地。」 我含着糖回答她。 她这才放心地走了。 我疑惑地看着刘奶奶，「为什么大家都要问好多遍呀？」 「李婶平时最信您了，今天怎么好像不太相信了呢？」 刘奶奶摸摸我的额头，笑着夸我。 「你这小机灵鬼，观察得还挺仔细。」 但很快表情变得严肃，语重心长地说：「人心就是这样，你为他们考虑，人家却不信。等出了事，反倒怪你没提醒。」 「听天由命吧。」 刘奶奶的话我不太懂，但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 书名【酸雨农耕劫】，内容来自 「纸糊」。3 尽管刘奶奶停下了田间劳作，但每天也没闲着。 她在自家小院种了不少小盆蔬菜，说这些方便往屋里搬。 至于为啥要搬，刘奶奶没说。 刘奶奶接连几天买了好多肉，别人问起，她就说我在长身体，吃得多。 其实，这些肉都被做成了各种腊干肉。 不仅如此，刘奶奶还会趁着天黑带我去后山摘果子，然后一罐罐腌制起来。 刘奶奶以往做事从不遮遮掩掩，可这次，我总觉得她在有意避开李婶。 她不仅把家里的墙缝、窗户修好，还把对着李婶家的后门封得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酸涩味。 大家在村头议论了几句，猜测是烧稻草导致空气污染，就没再在意。 但奇怪的事越来越多，空气变得潮湿，可村里的绿植却枯萎了，河水上涨，路上还能看到蚂蚁搬家、蛇群出没…… 刘奶奶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的天，望着外面喃喃自语：「该来的还是来了。」 然后冲我喊：「芷儿，过来帮姥姥一下。」 4 我跟着刘奶奶来到屋子尽头的铁柜子前。 「帮我一起把它推开。」 自我有记忆起，这个柜子就在这，据说当年姥爷参军时给刘奶奶装的。 所以即便柜子锈迹斑斑，刘奶奶也舍不得扔。 刘奶奶双手紧握住柜门把手，她的手虽满是皱纹，但力气不减当年。 她用力往前推，手上青筋凸起，我赶忙帮忙，和她一起使劲。 可柜子纹丝不动。 我嘟囔这柜子像千斤顶，刘奶奶却松了口气。 「这样才安全。」 「要不叫张婶她们来帮忙吧？」 「不行。」 刘奶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表情坚定，眼神中透着不屈的决心，仿佛无论柜子多沉，她都有信心推开。 在我们的努力下，柜子缓缓移动，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刘奶奶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地推。 终于，我们成功推开了柜子。 刘奶奶搬开柜子下的一块砖，点亮油灯带我往下走。 下面是一条宽敞的隧道。 「孩子，地道战听说过吧？这就是当年战争时期，你姥爷他们为保护大伙连夜挖的地道。」 「没想到以前防敌人，现在要防自己人。」 我懵懂地摇头，问刘奶奶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刘奶奶没回答，只让我和她一起把屋里的腊肉、菜干、果脯和水搬到地道里，还叮嘱我千万不能把这秘密告诉别人。 收拾好东西，刘奶奶又把入口封上了。 她把我抱在怀里，眼神坚定。 「这一次，姥姥一定护好我的芷儿。」 书名【酸雨农耕劫】，内容来自 「纸糊」。5 这一夜，电闪雷鸣，我依偎在刘奶奶怀里睡得格外安稳。 这场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前些日子不听刘奶奶劝忙着种地的村民后悔不迭。 他们纷纷跑到我们家，问刘奶奶怎么办。 刘奶奶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王奶奶急红了眼，在刘奶奶面前哭闹起来。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你肯定知道这几天要下雨，还不提醒我们。」 「老天爷啊，浪费了我十几亩地的好种子。」 见王奶奶这么闹，其他人也跟着抱怨起来。 「就是啊六奶奶，我们这么信任您，您都不帮我们留意着点。」 刘奶奶没有反驳，我却气得不行。 「我刘奶奶都让你们再等等了，是你们自己不信。」 其他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王奶奶却还理直气壮。 「不种东西等着饿死啊，再说了，谁知道你刘奶奶是不是真心为我们好。」 「反正今年要是没收成，就是她的责任。」 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想找替罪羊。 这时李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哟，我还以为谁家的狗跑出来乱咬呢，原来是王奶奶呀。」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村里这两大吵架高手一碰面，自然互不相让。 但王奶奶理亏，自然输给了李婶，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去后，李婶拉着刘奶奶问：「六奶奶，您看这雨啥时候能停呀？」 刘奶奶依旧摇头：「看不准，听天由命吧。」 李婶走后，刘奶奶再次叮嘱我不能把地道的事告诉别人，哪怕是李婶也不行。 我很不解，李婶刚帮了我们，刘奶奶却好像不开心。 「她帮了我们，自然要感谢，你待会给她送根腊肉去，但别多说别的。」 「人心难测，没涉及自身利益，很难看清人性。」 「芷儿要记住，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人也要努力活下去。」 刘奶奶说这些话时表情严肃，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满是不安。 雨终于停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雨后没有清新的气息，之前那股腐烂的酸涩味弥漫全村，久久不散。 天晴了，可村里的农作物全死了，河里的鱼都翻着肚皮浮在水面，就连地面都开始腐蚀，寸草不生。 村里的人叫苦不迭，村长见情况不妙，连夜翻山越岭出村打听消息。 到了第二天夜里，村长才从镇上匆匆赶回来。 原来好多地方都出现了酸雨腐蚀的情况。 是大量工厂违规排污造成的。 听说被酸雨淋到的人，身体会被腐蚀。 书名【酸雨农耕劫】，内容来自 「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