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12回之兰陵笑笑生的变调

文一史二ywh 2024-01-27 09:20:13

西门庆在出巨资疏笼了妓院的粉头李桂姐之后,和十兄弟会的那帮狐朋狗友们一连几天流连在勾栏瓦肆之中,简直是乐不思蜀,连家也不回了。

这一日,众狐朋狗友又在李桂姐这里吃酒玩乐。谢希大提议每人说一个笑话,来给李桂姐下酒。别说,这还真一个非常富有创意的想法,用笑话来给美人下酒,谢希大不愧是帮闲中的高手。

既然是谢希大提议的,所以谢希大自然当仁不让,抛砖引玉说了一个关于泥水匠的荤段子,只不过不曾想他的这个笑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桂姐听了觉得有些不快。

于是,李桂姐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接着也说了一个关于吃白食的笑话,含沙射影地取笑应伯爵、谢希大这些人就只知道把西门庆当冤大头,成天骗吃骗喝。

李桂姐这个笑话一说完,饶是西门庆的这帮狐朋狗友脸皮再厚,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了。应伯爵提议,要不今天就由我们这些人来做个东道。

于是,应伯爵从头上拔下重一钱的一根闹银耳挖来;谢希大拿出自己一对镀金网巾圈来,上秤一称,只有九分半;祝日念掏出一方旧汗巾儿,折算二百文钱;孙寡嘴解下一条白布男裙,当了两壶半坛酒;常时节无以为敬,身上空空如也,只得向西门庆借了一钱银子。就这样,这帮人东拼西凑了一些银钱,置办了一桌酒席。

很快酒席就置办好了。因为这帮人以前都是吃西门庆的,所以吃起来一点都不心疼,这次可是吃他们自己的,所以吃起来格外卖力。

为此,作者兰陵笑笑生不惜动用一大段文字,对西门庆的这帮狐朋狗友,这群吃货们的丑恶嘴脸进行了一番极具喜感的、漫画似的描摹。

如果将整部小说比作是一部大型的交响乐,那么这段文字就是这部交响乐的一个变奏,作者以如椽巨笔,极尽夸张之能事,堪称全书讽刺之最。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人人动嘴,个个低头。遮天映日,犹如蝗蝻一起来;挤眼掇肩,好似饿牢才打出。这个抢风膀臂,如经年未见酒和肴;那个连三个筷子,成岁不逢筵与席。一个汗流满面,恰似与鸡骨朵有冤仇;一个油抹唇边,恨不把猪毛皮连唾咽。吃片时,杯盘狼藉;啖良久,箸子纵横。杯盘狼藉,如水洗之光滑;箸子纵横,似打磨之干净。这个称为食王元帅,那个号作净盘将军。酒壶翻曬又重斟,盘馔已无还去探。

怎么样,这段文字是不是入木三分,丑态毕露。

更可笑的是,这帮狐朋狗友吃完后,“临出门来,孙寡嘴把李家明间内供养的镀金铜佛塞在裤腰里;应伯爵推斗桂姐亲嘴,把头上金啄针儿戏(意为偷)了;谢希大把西门庆川扇儿藏了;祝日念走到桂卿房里照脸,溜(意为偷)了她一面水银镜子;常时节借的西门庆一钱八成银子,竟是写在嫖账上。”

你说这都是帮什么玩意?

简直就是一群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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