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在旧部丁会举潞州降晋后欲夺回潞州,却被刚接班的李存勖击败

史海撷英 2024-01-24 09:14:14

经过30年征战,一夕登基称尊的朱温在金銮宝座上仅仅坐了5年零2个月便被其亲子朱友珪谋杀,结束了自己60年的人生。他生于壬申年(852年),驾崩于下一个壬申年(912年),正好一个甲子。

朱温的全盛时期,实际上是在称帝建立大梁王朝之前。其旧部大将丁会举潞州降晋,揭开了朱温衰落的序幕。

朱温在衰势已经显露的情况下,仓促称帝,想以此来震慑藩镇,稳定时局,振奋士气。

建梁称帝以后,朱温却迅速地衰老,他开始步入人生的暮年。军事上颇多失算,几乎看不到什么较大的军事胜利,而且雄猜疑忌、暴虐荒淫却远比早年为甚,集团内部的矛盾不断加剧,一个本来就不稳固的新王朝,很快就露出了败象。

五代形势图

与之相反,朱温一生中最大的敌对势力——本已衰落的以太原为中心的河东晋王政权,在李克用去世,其子李存勖继位之后,却开始从衰败中逐渐强大起来,给刚刚诞生的大梁王朝以巨大的军事打击。

一顶皇冠已把朱温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锐气,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开始黯淡起来,一点也看不到新朝的气象。

康怀贞的无奈

朱温一生最忌据有河东的晋王李克用,而潞州又是双方辖境的最大通道。所以在梁、晋的战争中,潞州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为此,双方围绕潞州进行了多年的争夺战。

唐天祐三年(906年)秋、冬之季,在朱温大举进攻沧州期间,李克用出兵攻潞州以遥援刘仁恭。十二月,为朱温据守潞州的昭义军节度使丁会举州叛梁降晋,朱温闻讯大为惊惧,急忙焚烧粮草从沧州退兵,驰援潞州,使其消灭河北刘仁恭父子的计划彻底破灭。

朱温为了夺回潞州,在其称帝后不久便派重兵围攻潞州,双方攻守长达一年之久,这期间李克用病亡,其子李存勖继位。李存勖继位后,亲统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败围攻潞州的梁军。从此,潞州始终控制在晋人之手。

朱温

潞州遭到围攻,朱温立刻派兵驰援,可援兵未及赶到,丁会已举城降晋,援兵便退守泽州。

朱温又派保平军节度使康怀贞征调京兆、同州、华州兵马进晋州(在潞州之西)驻防。

此后数月间,朱温忙着筹备禅代称帝之事。

于梁开平元年(907年)四月十八日登基后的五月十六日,传下的第一道用兵诏令就是任命康怀贞为潞州行营都统,率领八万兵马会合魏博(天雄军)的军队进攻潞州(治今山西长治)。

大军出征之时,朱温对康怀贞说:“卿位居上将,勇冠三军,向来破敌摧锋,动无遗悔,至于高爵重禄,我亦无负于卿。夫忠臣事君,有死无二,韩信所谓‘汉王载我以车,衣我以衣,食我以食,食人之禄,死人之忧’。我每思韩信此言,真忠烈丈夫耳!如丁会受我待遇之恩,不谓不至,怀黄拖紫,裂土分茅,设令木石偶人,须感恩义,一朝反噬,倒戈授人,苟有天道明神,安能容此!大凡孤恩负理,忠良不为。我今扫境内委卿,卿当勉思竭尽。况晋人新得上党,众心未叶和,以十万之师,一举可克。予当置酒高会,望卿歌舞凯旋。”

六月,康怀贞率军抵达潞州,惧于朱温行前之言,他指挥大军昼夜猛攻。

晋昭义军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闭城坚守,半月之间康怀贞想出各种办法,却毫无进展。

康怀贞知朱温对潞州志在必得,可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妙计,于是大动土木,环潞州城深挖沟壕,多筑堡垒,使潞州城与外面完全隔绝,准备长期围攻。

韩进通

李嗣昭急忙向太原告急,请求增援。

晋王李克用闻报立刻任命蕃汉兵马都指挥使周德威为潞州行营都指挥使,令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军都虞侯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都指挥使李嗣源、骑军将安金全等统领大军救援潞州,几乎尽发晋军全部兵马。

晋军同时又派兵攻打路州北面的泽州(治今山西晋城),欲切断梁军的退路和军需补给线。朱温又派其左神勇军指挥使范居实统兵增援泽州。

直到八月初,康怀贞仍未能取得任何战绩,而这时晋军周德威等已率援军到来,驻扎在高河镇(在潞州西北20里许),不断出骑兵袭击围城的梁军。

康怀贞派遣亲骑都头秦武率兵去阻止晋军。试想周德威、李嗣源等是晋军有名的大将,智勇双全,小小的秦武怎是他们的敌手,只一阵便惨败而归。这时,康怀贞也慌了手脚,急忙奏请朱温,请求再度增派兵力。

潞州夹寨

朱温见康怀贞以十万大军、耗时两个多月仍毫无战绩,本已大为恼火,见他忽又请求增兵,顿时火冒三丈,当即传诏,撤免康怀贞路州行营的指挥权,降为行营都虞侯,任命毫州刺史李思安代康怀贞为行营都统。

李思安

李思安是朱温帐下的一员猛将,勇冠三军,手使一杆长槊,又善射飞槊,每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敌人有恃猛自炫者,多命取之,必鹰扬飚卷,擒馘于万众之中,出入自若,如蹈无人之地”,“当敌果敢,无出其右者”,然绝非智勇双全的帅才。

朱温选帅又非其人。

时李思安正以北路行军都统的身份在河北攻打幽州刘仁恭父子,朱温本可以派其从邢州过太行山入河东,攻河东的东境,可朱温却不知何故舍此上策不用,将他从数百里之外调来潞州。

且说李思安率河北军兵西行来到潞州,在旧沟壕、城垒之外又修筑一重沟壕、城垒,以为内层壕垒可以防止敌人突围,外层的壕垒可以防御敌人援兵冲入城中,号称“夹寨”。又不停地从河北征调军粮,晋将周德威不停地派出劲骑中途拦击偷袭粮队。

李思安更发奇思,又从潞州夹寨至东面太行山口的百余里间再修筑甬道,以防止晋军对粮队的袭击,以确保河北粮食能顺利运到潞州。

周德威不与之力争,仅又与部下诸将轮番出击,不断推倒甬道的高墙,毁坏营垒,填平沟壕,一昼夜偷袭几十次,你出他归,你撤他出,日夜不停地骚扰,害得梁军防不胜防,日夜不宁,疲于奔命,完全被晋军牵制。

梁军在夹寨中驻有许多战马,不得不时常出夹寨割草或牧马,晋军抓住时机突驰精骑袭击掠夺,最后逼得梁军紧闭营垒,驻扎在夹寨中坚壁不出。

晋王李克用又另派其大将李存璋等进攻潞州西面的晋州(今山西临汾)、东面的洛州(在太行山以东,在今河北永年县之东),以分围攻潞州的梁军兵势,梁军果然往来应援,东西奔命。朱温又诏命河中、陕州军兵被动地往救晋州,却不知为何不主动攻击河东西境,以分增援潞州的晋军兵势。

真是失策一个接着一个,结果梁军从主动进攻变为处处被动防守,只希望围死潞州,待其城内粮尽军疲主动开城投降,这真是古今少有的战事。

晋军防守潞州的李嗣昭,尽心抚慰城中的士民和兵将,坚壁固守。朱温多次派使下诏诱降,李嗣昭却毫不为之所动,焚其诏书,杀其来使。为安定民心,鼓舞将士斗志,李嗣昭在潞州城墙上大宴军将,高奏声乐,梁军在墙外乱箭齐射,不料一箭射中其脚,李嗣昭偷偷拔出,酣饮如故,左右竟然不知。如此坚守经年,潞州仍安然无恙。而梁军士卒疲惫不堪,多有逃亡,数月之间几近万人。

转眼已是梁开平二年(908年)正月,不料晋王李克用突然病亡,晋人内部又生变乱。

朱温的不甘心

梁潞州行营都统李思安代替康怀贞围攻潞州又是半年有余,可仍然毫无结果,士兵不断潜逃,晋将周德威统兵仍屯驻在潞州城西北余吾寨。所以风闻晋王李克用之死,朱温却以为是晋军诱敌之计,因此欲从潞州撤军,又怕晋军乘机尾追伏击,于是决定亲赴泽州接应部队从潞州撤军。

刘知俊

三月,朱温来到泽州,又召同州匡国军节度使刘知俊率军赴援潞州。

朱温因为李思安久攻潞州不仅没有丝毫建树,反而损失将校四十余人,士卒损失数以万计,又关闭营垒只知死守而不思进攻,于是将李思安召到泽州,革除其全部官爵,遣送回乡,又将监押杨敏贞斩首,另任命刘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

且说晋王李存勖平定内乱,时李嗣昭苦守潞州近一年,李存勖左右皆认为周德威素与李嗣昭不和,现握重兵在外却不肯出力相救,恐他趁机谋变,劝李存勖召还周德威。

周德威奉召即从潞州战场上撤兵,率军还往太原,梁军至此方知李克用确实已死无诈。

朱温

朱温又在泽州住了十余日,想要召还围攻潞州的军队,于是派使臣前去潞州夹寨与诸前线将领商议。

“诸将以为李克用死,余吾兵且退,上党孤城无援,请更留旬月以俟之。帝从之,命增运刍粮以馈其军。”刘知俊率精兵1万多人攻击晋军,斩俘甚多,又上表请朱温还居京城开封,自率军围攻潞州。

朱温担心关中兵力空虚,凤翔李茂贞趁机侵犯同州、华州,于是诏令刘知俊率军在长子县(在潞州城西南)休整10天,然后撤至晋州驻扎,等到五月间再返回藩镇。四月初六,梁太祖朱温驾离泽州。

潞州之败

晋大将周德威于四月初一抵达太原,留军队于城外,自己独步入城,先到李克用灵堂祭奠,伏在灵柩上哀伤悲哭良久,复出拜见嗣晋王李存勖,恪守君臣之大礼,李存勖及左右的疑虑这才消释。

李存勖复召诸将商议道:“上党,河东之籓蔽,无上党,是无河东也。且硃温所惮者独先王耳,闻吾新立,以为童子未闲军旅,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取威定霸,在此一举,不可失也!”诸将无不赞成。于是河东将士同仇敌忾,大规模训练军队,精选勇士劲卒,组成精锐之师,任命降将丁会为都招讨使。

四月二十四日,晋军在太原誓师出发,大军偃旗息鼓而进。二十九日,李存勖进发到潞州之北45里的黄碾,安营潜伏。五月初一,晨雾迷漫,李存勖亲率大军埋伏在潞州西北10余里的三垂冈下。

李存勖

次日拂晓,天复降大雾,数丈之外不辨人马,李存勖乘着漫天大雾,驱军分三路急进,一路由李嗣源统领攻夹寨东北角,一路由周德威统领攻夹寨西北角,一路由李存审统领攻夹寨北侧正面,李存璋、王霸率丁夫随后继进,焚烧梁军营房。

三路兵马分头直抵梁军夹寨城外,突然发起攻击,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且说梁军潞州行营招讨使刘知俊,率其军驻扎在晋州,夹寨中的梁军由招讨副使符道昭、都虞侯康怀贞统领,自三月末晋大将周德威退还太原以后,梁军正如晋王李存勖分析的那样,以为晋军新有大丧、李存勖年轻嗣位,绝不敢出兵增援潞州,所以梁军上下只想将潞州围困一些时日,待其城中粮尽便可不攻自破。因此对夹寨外毫不设防,就连游动巡哨也没有,晋军到来竟然连一点讯息也没有收到,毫无知觉。

晋军乘雾突然发动猛攻,梁军在夹寨内慌忙整军抵抗,可这时李嗣源已经率先攻破东北角,晋军鱼贯杀入,如虎入羊群一般;周德威、李存审、李存璋等也填沟烧寨,冲杀呐喊,长驱直入。

梁军大惧,弃营向南奔逃,副招讨使符道昭情急狂奔,被抛下战马,当即被晋军斩杀。梁军被斩的将校达300人,士卒达数万人,丢弃的物资、粮食、兵械堆积如山。

梁军经过一年时间建筑的夹寨,一朝间就被彻底粉碎。夹寨既破,梁军纷纷溃逃,晋王李存勖率军进入潞州城。

朱温

梁将康怀贞率骑兵100多人从天进关逃回开封,向朱温奏报请罪。朱温闻夹寨失守,惊呆得半天闭不上嘴,待知其详情后,惊叹道:“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

周德威、李存璋乘胜进攻泽州,梁泽州刺史王班素失民心,城中百姓不肯为之效力拒守。恰好龙虎统军牛存节率部接应从夹寨败退下来的梁军,得知晋军将攻泽州,中途便率部入泽州与王班共同闭城坚守。晋兵随即到达,日夜猛攻,牛存节苦守13天,刘知俊从晋州前来救援,晋军方退去。

六月,梁军潞州夹寨战败的各主要战将回到开封,伏拜请罪,朱温竟然一反常态,将其全部赦免,不加追究,另因牛存节有保全泽州之功,晋升为六军马步都指挥使。

当时,据有巴蜀的王建与岐王李茂贞合兵攻长安。晋王李存勖也派兵响应,结果是岐兵大败,蜀、晋之兵也相继退去。此外,南面、西面虽有一些战事,但并没有大规模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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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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