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却思量

黄金小豆包推文 2025-04-28 15:05:51

第一章

纪暖如愿嫁给心上人的第一天,他就破产了。

结婚五年,她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就连儿子也跟着她捡瓶子攒钱还债。

儿子生日这天,三十八度高温下,两人一起穿着厚重玩偶服站在酒店门口发传单,汗如雨下。

直到工作人员走过来:“两个臭发传单的,你们今天走运了,喻总心上人的儿子在这过生日,小孩最喜欢哪吒敖丙,你们穿着这两个玩偶服,去跳个舞,就赏你们一万块。”

为了这笔 “巨款”,他们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却在抬头那刻如遭雷击——

主座上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赫然是喻淮洲!

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副众星捧月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握着香槟杯,正低头听身旁的女人说话,眉目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死死拉住工作人员:“你说的喻总是喻淮洲?他不是破产了吗?”

“破什么产?” 对方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喻总是首富!”

她如坠冰窟。

“淮洲……” 宋泠月这时笑着开口,“你给我儿子办这么大的宴会,但今天也是你儿子的生日,要不要一起过?”

喻淮洲缓缓抬手,将宋泠月的头发温柔拨到耳后,宠溺道:“没必要,我说过,我这辈子的钱只会给你一个人花,泠月,我说到做到。”

音乐声骤然响起,工作人员狠狠推了她一把:“愣着干什么?跳啊!”

纪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机械地摆动玩偶服,透过网格看见熠熠的动作也僵住了,孩子那么聪明,一定也认出了爸爸的声音。

“跳得不错!” 宋泠月的儿子小昊突然抓起一把钞票砸过来,纸币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哈哈哈哈真好玩!”

喻淮洲和宋泠月相视一笑,眼神宠溺。

纪暖如遭雷击。

五年,整整五年。

喻淮洲装破产骗了他们五年,居然就为了那句他承诺的那句,他的钱永远只会给宋泠月花?

他还没忘记宋泠月吗?

记忆像刀子一样剐着心脏。

纪暖是喻家管家的女儿,从小就知道喻淮洲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个躲在角落偷偷看他的影子。

她从未奢求过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青梅宋泠月宠上了天。

十八岁那年,他给宋泠月办成人礼,包下整座游轮,烟花放了整整一夜。

宋泠月穿着高定礼服扑进他怀里,娇声说:“太隆重啦!”

他笑着搂紧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你值得最好的。反正我有钱,以后我的钱只给我的乖乖一个人花。”

后来他们吵架,宋泠月赌气分手出国,他疯了一样追去机场,却被她一句 “别纠缠了,我要结婚了” 打得溃不成军。

那晚他喝得烂醉,纪暖去照顾他,却被他一把拽到床上。

“喜欢我?” 他眼神涣散,手指却掐得纪暖生疼。

纪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嗤笑一声:“那我娶你,你帮我忘了她。”

她傻得可怜,竟心如擂鼓地应了。

可结婚的第一天,他就 “破产” 了。

纪暖没图过他的钱,所以心甘情愿陪他吃苦,住地下室、吃剩菜、寒冬里打三份工……甚至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生下了熠熠。

纪暖以为总有一天,他会看见她。

可现在她才明白——

没有那样一天了。

宴会结束得很快。

人群散去后,纪暖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拉开熠熠的玩偶服。

他满脸泪水,却不敢哭出声,小脸憋得通红。

“妈妈……” 他抽噎着问,“爸爸骗了我们五年对不对?”

“他一点都不穷,只是不爱我们,所以才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们花,全部都给了那个阿姨和他的儿子是吗……”

纪暖瞬间疼得撕心裂肺。

她不是个好妈妈,就为了焐热喻淮洲,竟让儿子跟着她受了整整五年的苦。

她一把抱住他,眼泪决堤:“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办法让爸爸爱上我,才害得你跟我一起受苦……”

五年,他装穷骗了他们整整五年啊!

她和儿子捡烂菜叶吃时,他陪着心上人在高档餐厅用餐;

她和儿子跪着求债主多宽恕几天时,他为心上人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

她的儿子生日当天还在发传单替他还债,他却为心上人的孩子斥资千万筹备生日宴;

她抱着儿子,终于下定决心:“妈妈不要这个爸爸了,熠熠,你跟妈妈走,妈妈给你重新找个疼你爱你的新爸爸好不好?”

“好!” 熠熠哭得厉害,“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他了。”

纪暖带熠熠去了律师事务所,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

回到家,她给他煮了一碗面,母子俩分着吃了一块小小的生日蛋糕。

晚上,喻淮洲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

回来时,他已经脱下了那套意大利手工高定,又换了套廉价的西装,他扯松领带,皱眉问道。

纪暖没说话,只是把文件递给他:“等你回来签字。”

“这是什么?” 他刚问出这句话,手机却响了。

宋泠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淮洲,外套拿了吗?小昊还等你一起去看流星雨呢,等会儿错过了。”

喻淮洲温柔地应了声,便匆匆签完字就走了。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纪暖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喻淮洲,这是,离婚协议。”

<br>第二章

“妈妈,这样就算和爸爸离婚了吗?”

熠熠仰着小脸,手里攥着那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纪暖蹲下身,揉了揉儿子细软的头发:“还要等一个月冷静期。到时候,妈妈就带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回来了。”

熠熠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接下来的日子,喻淮洲一直没有回家。

纪暖通过宋泠月的朋友圈,看着他带着那对母子兜风、陪小昊参加家长会、出入高档餐厅。

每张照片里,他都笑得那么温柔,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表情。

纪暖一条条翻看着,只觉每一张照片都像钝刀割肉。

她想起五年前那场寒酸的婚姻,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甚至连酒席都没办。

这些年她每天打五份工,送外卖送到昏倒在路边都不敢去医院。

而熠熠从会走路起就跟着她捡瓶子、发传单,就为了帮 “破产” 的爸爸还债。

多可笑啊。

喻淮洲是在一个多星期后回来的。

门一开,他第一句话就是:“收拾一下,我带熠熠出去玩。”

纪暖愣住了。

他分明说过,他所有的钱只会给宋泠月花。

怎么会突然转性?想带熠熠出去?

“不用了。” 她下意识拒绝。

喻淮洲脸色变了变,还要开口,这时房东突然敲门,说来谈退租的事。

喻淮洲皱了皱眉:“好好的为什么要退租?”

纪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带着儿子彻底离开,只说:“想换个地方住。”

喻淮洲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觉得这里每月800的房租太贵,便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们出去谈吧,我看着熠熠。”

纪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他毕竟是熠熠亲生父亲,还是点了头。

房东是个热心肠的大姐,将她拉到楼梯口:“小纪啊,你看你们也住了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嫌贵,我可以降点租金,降一百行吗……”

“不用了,” 纪暖摇头,“我已经在办离婚,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闻言,房东立马震惊地看着她。

“什么?离婚?是你提的还是你老公提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一定是你老公提的,毕竟你那么爱他,怎么可能离开他……”

纪暖垂眸,心中苦涩不已。

原来连外人都看得出她曾经多爱他。

见她不说话,房东也不好一直戳她伤疤,只能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你也别难过,他错过你,一定会后悔的。” 房东最后说道。

等纪暖谈完话回来,屋里却空无一人。

她有些诧异,打出手机打喻淮洲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打到第三十个电话仍然打不通的时候,心脏猛地揪紧,她冲出门,疯了一样四处问。

直到小卖部老板说:“你老公啊,带着孩子上了一辆车,说是去医院。”

医院?

纪暖浑身发冷,跌跌撞撞赶到医院,却在手术室外听到了喻淮洲的声音——

“配型很成功,手术结束后,小昊会好起来的。”

宋泠月红着眼问:“纪暖要是知道你把熠熠带来捐骨髓,会不会闹?”

喻淮洲的声音冷静到残忍:“我是他父亲,签字合法合规。她现在除了哭闹,什么也做不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手术已经开始,我不会让她妨碍救小昊。”

<br>第三章

纪暖站在走廊拐角,浑身血液凝固。

原来他今天突然回来,是为了熠熠的骨髓。

原来他所谓的 “带熠熠出去玩”,是骗他上手术台。

原来……他连自己儿子的命,都能拿去换宋泠月孩子的健康!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冲进手术等候区,声音嘶哑到几乎破音:“喻淮洲!你带熠熠出来,就是为了骗他捐骨髓?!”

喻淮洲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别在这里发疯。”

“我发疯?” 纪暖浑身发抖,眼泪砸在地上,“熠熠那么喜欢你!他每天画你的画像,做梦都喊爸爸!他为了帮你‘还债’,五岁就跟着我捡瓶子、发传单!可你呢?你连他的命都要拿去换宋泠月儿子的健康?!”

“只是骨髓移植,不会要他的命。” 喻淮洲语气平静得可怕,“小昊的白血病等不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那熠熠呢?!” 纪暖歇斯底里地抓住他,“他才五岁!手术同意书是你骗签的!你配当父亲吗?!”

喻淮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神阴沉:“纪暖,别逼我动手。”

她拼命挣扎,却被突然出现的保镖死死按住。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猛地打开,护士急匆匆跑出来:“不好了!两个孩子都出现大出血!小昊是稀有血型,血库库存不足!”

喻淮洲脸色骤变。

他猛地转头看向纪暖,眼神锐利如刀:“你是 RH 阴性血。”

纪暖瞳孔一缩。

“去献血,” 他命令道,“现在。”

“你休想!” 她声音发抖,“那是宋泠月的孩子!我凭什么……”

“你不献,熠熠也别想得到输血。” 喻淮洲打断她,声音冷得像淬了毒,“医院的血库资源,我说了算。”

纪暖如遭雷击。

他在用熠熠的命威胁她。

她死死盯着喻淮洲,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好……我献。”

抽血的过程漫长而痛苦。

护士抽了600cc后犹豫地看向喻淮洲:“喻总,再抽可能会有危险……”

“继续。” 他面无表情。

纪暖脸色惨白,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死死咬着唇不吭一声。

她要救熠熠。

哪怕抽干她的血,她也要救她的孩子。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喻淮洲对护士说:“先紧着小昊用。”

……

再醒来时,纪暖第一感觉是浑身冰冷。

“妈妈!” 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她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好痛……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熠熠。

纪暖颤抖着抱住他,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衣领:“对不起……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熠熠抬起小手,笨拙地擦她的眼泪:“妈妈不哭,我不疼了。”

她心如刀绞,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等妈妈出院,我们就走,好不好?”

“去哪里?”

“去一个没有爸爸的地方。”

熠熠用力点头:“好!我们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喻淮洲站在门口,眼神阴沉:“走?你们要去哪里?”

<br>第四章

熠熠一看到喻淮洲,立刻往纪暖怀里缩了缩,怕得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纪暖心疼得不行,紧紧搂住他,冷冰冰地看向喻淮洲:“和你没关系。”

喻淮洲眉头微蹙。

以前两母子总是缠着他,眼里全是爱意。

他第一次被他们母子如此冷淡地对待,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傲的模样:“泠月离婚回国,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我能帮就帮。反正我们的孩子也没事,你们别太计较。”

纪暖的心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你也知道那是她和别人的孩子,而熠熠才是你的亲骨肉!” 她声音发抖,“可你还是骗他上了手术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为你付出了什么?!”

喻淮洲眼神冰冷:“当初破产的时候,我让你走,是你非要留下来。我说过不要孩子,是你执意要生。”

他语气淡漠,“这些年,我没逼你们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你们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纪暖耳边似有嗡鸣响过,身子微微发颤,眼眶通红,

是啊,是她心甘情愿。

是她爱他爱到失去自我,是她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她一眼。

可现在,不会了。

她红着眼眶,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你说得对,是我犯贱。”

喻淮洲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

他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

接下来的几天,纪暖和熠熠一直在医院休养。

护士们闲聊时,总会提到喻淮洲对宋泠月母子的体贴——

“听说喻总给宋小姐买了一套千万珠宝,还给那孩子买了全球限量版乐高,一整套呢!”

“昨天还亲自陪他们去高级餐厅吃饭,那孩子想吃冰淇淋,喻总直接让人把整个冰淇淋车买下来了……”

纪暖听着,已经不会再心痛了。

出院那天,她带着熠熠去了他梦寐以求的游乐园。

她给他买了以前舍不得买的棉花糖、卡通气球,还有他最喜欢的玩具车。

熠熠抱着玩具,眼睛亮晶晶的,却在看到其他小朋友被爸爸举高高时,悄悄低下了头。

“妈妈,” 他忽然仰起脸,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很开心了。”

纪暖鼻子一酸,揉了揉他的头发:“想玩卡丁车吗?妈妈带你去。”

买票时,工作人员热情推荐:“三位要买家庭套票吗?更划算哦!”

熠熠摇摇头:“两张票,我没有爸爸。”

“什么叫没有爸爸?”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暖回头,看到喻淮洲牵着宋泠月和小昊站在那里。

她平静地看着他:“有说错什么吗?你有陪过熠熠一天吗?”

喻淮洲被噎住,一时无言。

工作人员没察觉气氛不对,还在热情推销:“三位买家庭票吧!你们男帅女美,孩子又可爱,一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人!”

宋泠月被夸得心花怒放,娇笑着买了家庭套票。

熠熠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纪暖的衣角,眼眶发红。

进入卡丁车场地后,纪暖从没玩过这个,怕伤到孩子,只能贴着边慢慢开。

而另一边,喻淮洲正耐心地教小昊操控方向盘,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对,就是这样,慢慢来……”

那是她和熠熠从未见过的耐心。

小昊很快学会了,嚷嚷着要自己开。

宋泠月笑着答应,给他单独租了一辆车,自己和喻淮洲悠闲地兜起圈子。

可就在他们开远后,小昊突然调转车头,猛地朝纪暖和熠熠撞来!

“你们这对穷酸母子,干嘛要霸占着喻叔叔老婆和儿子的位置,我要你们给我和我妈妈让位!”

他大喊着,狠狠撞上他们的车。

“砰——!”

<br>第五章

两车相撞的瞬间,纪暖本能地护住熠熠,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重重撞上隧道壁!

纪暖额头鲜血直流,熠熠的眼睛也被划出一道口子,疼得直哭。

而小昊只是轻微蹭破了点皮,却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妈妈!喻叔叔!他们撞我!”

喻淮洲和宋泠月闻声赶来时,小昊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而纪暖抱着血流不止的熠熠,浑身发抖。

“纪暖!” 喻淮洲眼神骤冷,“你疯了吗?欺负一个孩子?”

宋泠月心疼地搂住小昊,红着眼控诉:“你怎么能这样对小昊?他才五岁啊!”

纪暖死死捂着熠熠眉眼处的伤口,眼泪混着血往下流:“是他故意撞过来的!他想害我们!”

“五岁的孩子害你?” 喻淮洲怒极反笑,“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熠熠疼得小脸煞白,血顺着纪暖的指缝往下滴。

她没时间争辩,抱起孩子就要走:“让开,我要送孩子去医院!”

喻淮洲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冷声吩咐保镖:“拦住她。”

“喻淮洲!” 纪暖声音嘶哑,“熠熠在流血!”

“道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你吓到小昊了。”

“我没错!” 她红着眼瞪他,“是他故意撞……”

“不道歉,就别想走。” 喻淮洲打断她,眼神冰冷,“还是说,你想让熠熠替你道歉?”

纪暖浑身一颤。怀里的熠熠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小手无力地抓着她的衣领:“妈妈……我好疼……”

她眼泪瞬间决堤。

“……对不起。” 她死死咬着牙,声音发抖,“我错了,可以让我送孩子去医院了吗?”

宋泠月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

喻淮洲皱眉:“你这是道歉的态度?”

熠熠的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袖子。

纪暖双腿一软,重重跪了下去——

“对不起!这样可以了吗?!”

膝盖砸在地上的闷响让喻淮洲瞳孔一缩:“我没让你跪……”

可纪暖已经抱起孩子冲了出去。

医院里,熠熠的伤口需要缝合,却因为年纪太小不能打麻药。

他疼得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抓着纪暖的手指,哭得嗓子都哑了:“妈妈……我好疼……”

纪暖心如刀绞,只能一遍遍亲他的额头:“很快就不疼了……妈妈在这里……”

等熠熠终于睡着,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取药。

路过隔壁 VIP 病房时,却听到宋泠月茶里茶气的声音。

“小昊伤得不重,你还是去守着熠熠吧。” 她语气愧疚,“刚才我们逼纪暖下跪,她肯定生气了,万一闹离婚怎么办?”

“当初我年纪小不懂事,和你赌气便嫁人生子,已经够对不起你了,现在你还这么照顾我们,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喻淮洲的声音冷淡又笃定:“她要离早离了,装破产骗她五年她都没走,现在更不会走。”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她和孩子爱我爱到骨子里,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br>第六章

纪暖站在门外,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凉透。

原来他知道。

他知道她爱他,知道熠熠爱他,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践踏他们的真心。

她缓缓攥紧手中的药袋,心底一片冰凉。

他错了。

这一次,她会带着熠熠永远消失,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

熠熠康复出院那天,纪暖牵着他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呀?” 熠熠仰起小脸问她。

纪暖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妈妈把最后的手续办完,我们就——”

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面包车猛地刹在他们面前!

车门拉开,两个蒙面男人一把捂住他们的嘴,粗暴地将他们拖上了车。

“唔——!”

纪暖拼命挣扎,却被一记手刀劈在后颈,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她和熠熠已经被绑在悬崖边。

“醒了?” 为首的绑匪蹲下来,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给你那个首富老公打电话,让他准备五千万赎金。”

纪暖喉咙发干:“……他不会给的。”

“少他妈废话!” 绑匪一巴掌扇过去,“你是他老婆,还给他生了儿子,他会不给钱?”

嘴角渗出血,纪暖哑声道:“我们马上要离婚了,他根本不在乎我们……”

“放屁!” 绑匪一把拽过瑟瑟发抖的熠熠,针尖抵在他指甲缝上,“不打是吧?那就让你儿子尝尝十指连心的滋味!”

“不要!我打!” 纪暖崩溃地喊出声。

电话拨通,一声、两声……被挂断。

“啊——!”

熠熠的惨叫声骤然响起,针尖狠狠扎进他稚嫩的指甲缝里!

“妈妈……妈妈救我……” 他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惨白。

纪暖肝肠寸断,疯狂挣扎:“求求你们住手!我再打!”

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

每挂断一次,绑匪就往熠熠手指里多扎一根针。

孩子痛到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

第十一次,电话终于接通。

“喻淮洲!” 纪暖哭得声音破碎,“我和熠熠被绑架了,他们要五千万赎金,不然就——”

“玩够了没有?” 喻淮洲冰冷的声音打断她,“找绑匪演戏?纪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作了?”

她如遭雷击:“不是演戏!熠熠被他们——”

“我说过我已经破产了,” 他冷笑,“一分钱都没有。想让我回家,换种方式。”

绑匪都听不下去了,抢过电话:“喻总,你要是不带钱来,我就撕票!你老婆孩子都得死!”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忽然传来宋泠月温柔的声音:“淮洲,小昊想吃冰淇淋……”

喻淮洲立刻换了副宠溺的语气:“好,马上带他去。”

转回电话时,他的声音又恢复冰冷:“我没空陪你演这种无聊戏码。既然你们这么想玩——”

“那就撕票吧。”

“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br>第七章

绑匪目瞪口呆,随即暴怒地一脚踹翻椅子:“妈的!白忙活一场!”

纪暖摔在地上,额头撞出血,却感觉不到疼。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熠熠,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绑匪揪起她的头发:“笑什么?连自己老公都笼络不住的废物!既然没钱——”

“那就去死吧!”

噗通!

被推下悬崖的那一刻,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她和熠熠。

海水灌入鼻腔的瞬间,纪暖只有一个念头——

喻淮洲,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你了。

好在,我终于不爱了。

纪暖以为自己会死。

可再睁开眼时,入目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猛地坐起身,扯得输液管剧烈晃动。

护士连忙按住她:“别激动!你和孩子都被好心人救上岸,送来了医院。孩子在隔壁病房,已经脱离危险了。”

纪暖拔掉针头,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进隔壁病房。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熠熠正呆呆地望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的十指。

“妈妈……”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们可不可以走了?我不想再见到爸爸了。”

纪暖看了一眼手机。

今天,正好是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

“好,” 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妈妈现在就带你走。”

民政局门口,纪暖拿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恍惚了一瞬。

五年婚姻,最后只剩这张轻飘飘的纸。

回到出租屋,她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完她和儿子的后,又把和喻淮洲有关的东西整理出来。

喻淮洲在这个出租屋留下的东西不多,几件衬衫、一条领带、一个落灰的剃须刀。

她统统扔进垃圾桶。

“这又是在干什么?” 讥讽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喻淮洲倚着门框,冷眼看着她:“绑架戏码没演成功,现在改演离家出走?”

纪暖没理他,继续收拾熠熠的小书包。

“纪暖,”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耐心有限。”

她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得像在看陌生人:“松手。”

喻淮洲气笑了:“好,很好,你扔我东西是吧?还要演离家出走是吧?那我就不回来了。”

他松开她,转身往外走,“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不来找我。”

“永远。”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喻淮洲脚步一顿。

但他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回头。

纪暖要离开他,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和孩子有多爱他,所有人都知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纪暖就把离婚证放在桌上,牵着熠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

高铁站候车室,熠熠小声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纪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去一个永远没有爸爸的地方。”

列车进站的广播响起。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牵着熠熠头也不回地走向站台,再也没有回头。

<br>第八章

她们在高铁上落座,熠熠将小书包抱在怀里,不吵不闹。

“妈妈,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他抬起小脑袋,满脸疑惑。

纪暖捏紧他的手,“熠熠,妈妈带你回姥姥家。”

“姥姥?”熠熠垂下头,“姥姥还会要我们吗?会不会和爸爸一样不要我们了。”

听到孩子提起“爸爸”,纪暖的心上涌起愧疚。

她将孩子搂入怀里,流着泪说:“熠熠,姥姥和爸爸不一样,你相信妈妈,妈妈会给你更好的生活的。”

经过十个小时的车程,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她的家乡——H市。

纪暖抱着熟睡的熠熠,坐上了公交,H市的景色从她面前一掠而过,勾起孩童时的记忆。

“家……吗?”纪暖想。

当年,她为了和喻淮洲在一起,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依然固执地和他领了结婚证。

母亲在电话那端罕见地发了脾气:“纪暖,你要是和他结婚,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父亲好言相劝:“暖暖,放弃吧,喻淮洲心里早就有了其他人,你和他在一起,只会受苦,爸爸要退休了,你和爸爸回家乡发展不好吗?”

但她只是一意孤行,拒绝了父母的请求。

她以为,只要陪在喻淮洲身边,总能暖化他的心,让他回头看自己一眼。

谁知道,除了宋冷月,喻淮洲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甚至为了宋冷月的孩子,甘愿赌上亲生骨肉的命!

“喻淮洲……”纪暖抱紧了怀中的熠熠,她绝不会再原谅他!

“爸爸……”怀中的睡着的熠熠动了动嘴,在梦里含糊地念出这两个字。

纪暖心一疼,熠熠虽然年龄还小,却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父爱的缺失让他不得不快快成长起来。

她用指腹抚平熠熠的眉头,轻轻地说:“熠熠,爸爸没有给予你的那部分,妈妈会双倍地给你。”

公交车靠边停下,纪暖抱着熠熠下了车,迎着阳光抬头看着熟悉的居民区——爸、妈,我回来了。

老人依旧在凑堆打牌,有些是和纪父纪母相熟,见到纪暖抱着熠熠来,关切地迎了上去。

“小纪啊,带着孩子来看姥姥姥爷了?”大妈笑着问,看着睡眼惺忪的熠熠夸赞道:“这孩子出落得真水灵,像你。”

“大妈,我搬回来了,不走了。”纪暖微垂着头,回答道。

“不走了?”大妈一脸惊讶,纪暖还以为她会继续追问原委,结果大妈只是笑着一拍手。

“不走好呀,你可不知道,你爸妈天天跟我们念叨你呢!”

一旁打牌的老人也连连回应:“是啊、是啊,你爸天天念着你和他的宝贝外孙呢!你妈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别看她嘴上说不在意,但其实心里啊,想你们想得紧着呢!”

纪暖心中久违地涌出一股暖流,原来,还有人在惦念着她和熠熠。

她们在喻淮洲那里过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幸好,终于要回家了。

站在家门口,纪暖的心依旧忐忑无比,纪母断绝关系的话犹在耳畔。

“妈妈,怎么不敲门,是姥姥不欢迎我们吗?”熠熠抬起小脑袋。

“熠熠,妈妈只是太久没回来了。”

纪暖牵紧他的小手,终于还是犹豫着叩响了大门。

“谁啊?”当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时,她终于还是潸潸落泪。

“妈。”

纪母开门便是满脸泪痕的纪暖和熠熠。

“姥姥!”熠熠大喊一声,抱住纪母的腿,仰起俊俏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欣喜。

“唉!是熠熠吧?”纪母哪里受得了这种攻势,一见自己的亲外孙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抱在怀里亲了几口。

“妈。”纪暖又低低喊了一声。

<br>第九章

纪母没有看她,只是抱着熠熠转身向客厅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才略有生气地说:“你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邻居大婶看到了还以为我对你不好呢!”

熠熠欢快地招着手,“妈妈,快进来!”

纪暖微微一笑,背着熠熠的小书包就进了门,她自然地在门口换鞋,打开鞋柜才发现,原来她的那双拖鞋,就一直放在鞋柜的最外面。

“妈……”纪暖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妈妈!你怎么了!”见到纪暖落泪,熠熠从纪母怀中跳下来,赶紧跑过去给纪暖擦泪。

“熠熠,妈妈只是……太高兴了。”

纪母见到面前母子俩的样子,收起了脸上严肃的神情,叹了口气。

“暖暖,既然回来了,就带着熠熠在这里住下吧,你爸去菜市场买菜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恐怕还要再冲回去买几条鱼呢。”

“鱼!妈妈最喜欢吃鱼啦!姥姥,你真好!”熠熠手舞足蹈着,脸上溢满笑容。

“哎呦,我的外孙哦!”纪母连忙将熠熠抱起来,又是亲了几口,“以后你就和姥姥一起睡好不好呀?”

“好~”熠熠笑着靠在纪母怀里,“我喜欢姥姥!”

纪暖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擦着眼泪,笑了起来。

“妈妈笑了!妈妈笑起来最好看了!”熠熠拍着手,脸上的喜悦突然转为委屈,“妈妈在那边从来都不笑的,每天晚上都落泪。”

“什么!暖暖每天都落泪?!”门口传来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屋内三人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提着菜篮子的纪父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

“好个喻淮洲,我好歹是在喻老爷身边做了四十年事的人,他竟敢这样对我女儿?”

纪暖心一紧,她知晓父亲依旧和喻父保持着联系,但是她经历了这噩梦般的五年,实在是不想再和喻家有任何联系了。

“姥爷!”熠熠出声喊道,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哎呦,我的亲亲外孙,总算把你给盼来了!”纪父连忙放下菜篮子,接过熠熠,左看右看,“我外孙长得真像我,俊!”

纪暖看到母亲脸上无奈的表情,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走,熠熠,姥爷带你去市场买鱼!买大排骨!”纪父笑得合不拢嘴,“熠熠喜欢吃什么,慢慢告诉姥爷,姥爷都给你做!”

“姥爷真好!”熠熠抱住纪父的脖子,一长一少欢快地出了门。

纪暖目送着俩人的背影,只是笑着,心里满是暖意。

“暖暖,回来就好。”纪母别过头,“我都说过了,喻淮洲那个小子不行,但是你回来了就好,就留在爸妈身边吧。”

纪暖从后面抱住纪母,纪母终于压抑不住哭腔,“我的乖女儿啊,受苦了……”

母女俩哭作一团,纪母只是拍着她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一会,纪父拎着几大兜东西回来了,熠熠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手里拿满了吃的。

他举起糖葫芦给纪暖看,“妈妈!姥爷给我买的!”

纪暖看着熠熠脸上久违的笑容,赶紧擦干了泪,笑着点头。

中午,纪父做了一大桌菜,熠熠一边帮忙盛饭,一边小嘴不停:“妈妈,姥爷可太厉害了,做菜就好像变魔术!”

纪父手里还拿着饭勺,略带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我们熠熠想吃什么,姥爷都能给你‘变’出来!”

一家人久违地围在桌边,纪父纪母连连发力,不停地往熠熠面前的小碗里夹肉,垒得像座小山。

“姥姥、姥爷!熠熠吃不下了!”熠熠的小腮帮鼓鼓的,活像纪暖小时候养过的仓鼠。

“熠熠,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纪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下午我再去给熠熠买鸡翅,晚上做红烧鸡翅!”纪父笑着摸着熠熠的头。

纪暖心中盈满暖意,这才是她一直期望的,家的样子。

这晚,她和熠熠在暖和的被窝里相拥睡去,母子俩久违地陷入甜蜜的梦乡。

<br>第十章

喻淮洲和宋冷月母子俩坐在三星米其林餐厅里,优雅的大提琴、钢琴交响乐环绕众人,精致的餐食一盘盘地送上桌。

“哇!喻叔叔真大方!”小昊讨好地凑到喻淮洲面前,想像往常一样得到喻淮洲的宠爱。

“嗯。”喻淮洲却只是点了点头,就将眼神移到窗外。

小昊无助地将目光投向宋冷月,她咳嗽一声,唤回了喻淮洲的思绪。

“淮洲,怎么了?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宋冷月一袭白裙,眼眉间满是关切。

“……没事。”喻淮洲捏了捏鼻骨,“纪暖又闹了,这次又要离家出走。”

宋冷月蹙起眉头,眸中的厌恨一闪而过,她摆出甜蜜的微笑。

“淮洲别担心,女人都是这样的。”

喻淮洲眸色柔软了许多,他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丝绒盒,郑重地打开,丝绒台上赫然摆着一条价格不菲的珍珠项链。

“淮洲!”宋冷月惊喜地捂住了嘴,喻淮洲执起项链,起身绕到宋冷月身后,为她戴上泛着粉白光泽的项链。

“很衬你。”他笑得宠溺,指尖有意无意地抚过她脖颈。

“淮洲,你真坏!”宋冷月娇嗔一声,拉过他的手。

小昊看向这边,“喻叔叔,你会成为我的爸爸吗!”

宋冷月白皙的脸上泛粉,喻淮洲只是顺势牵住她的手,正要开口回答,脑海中却浮现出熠熠仰望他的样子。

“……”喻淮洲抿紧唇,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知为何,他一想到纪暖的那句“永远”,心中就涌现出不安的情绪。

“不,不会的……”喻淮洲将那点不安甩出脑海。

纪暖和熠熠那么爱他!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离开!

喻淮洲很快整理好情绪,却不知他的这点微小情绪,全部落入宋冷月眼底。

“冷月,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宋冷月不由自主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手,她摆出知性的微笑,“快去吧,我会看好小昊的。”

喻淮洲洗了一把脸,水珠顺着额发滴落,落在他漆黑的睫羽上,将他轮廓深邃的脸衬托得愈发俊美迷离。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总是想到她?”

他抬头看向镜面,镜中的男人蹙紧眉头,面容不悦。

“估计她也闹够回家了,晚上就回去陪陪她吧。”喻淮洲拿出丝帕擦着指尖的水渍,想象着纪暖和熠熠看到他回家惊喜的样子。

连他也没察觉到,唇角泛起一抹笑。

喻淮洲无声地走到宋冷月身后,正欲开口,却看到宋冷月掐着小昊的胳膊,低声斥责他。

“你在喻叔叔面前讲什么呢,我有教过你那句话吗!”

小昊压抑着哭腔:“妈妈,我错了,我下次不会那么讲了。”

“如果我没和喻叔叔在一起,你以后就连饭也吃不上了!”

“冷月。”喻淮洲出声,小昊耳尖,立刻将袖子拉下,遮住了那块淤青。

“淮洲,你什么时候来的?”宋冷月面上闪过惊慌。

喻淮洲压抑住内心的波澜,淡淡道:“刚刚。”

“哦,那好。”宋冷月点点头,松了口气。

“冷月,今天我要早点回去,我让司机送你俩回去。”他取过外套,正要穿上,却被突然扑来的小昊抱住了腰。

“喻叔叔,你可以不走吗?”小昊仰头看他,“小昊想让喻叔叔来我家玩。”

“淮洲,你有什么很急的事情吗?”宋冷月适时出声,“今晚来我家休息一下吧。”

喻淮洲见二人面容恳切,只好点头应好。

“妈妈,太好了!”小昊向宋冷月比了个“耶”的手势,他看着面前可爱的俩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纪暖和熠熠那边,明天再回去哄哄就好了。

他牵上宋冷月的手,带着小昊一同离开。

夜色在车窗外快速掠过,很快就驶到了宋宅门前。

<br>第十一章

“淮洲,快进来吧。”宋冷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小昊则蹦跳地和二人上了二楼。

“喻叔叔!姥姥姥爷今天都不在家,所以可以好好陪着妈妈!”

宋冷月骤然红了脸,与小昊打闹道:“小小年纪,说什么呢!”

小昊冲她做了个鬼脸,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孩子,人小鬼大。”她对喻淮洲羞赧地笑笑,倚靠在他身上。

“淮洲……那我先去洗澡,你等我一下。”宋冷月冲他眨眨眼,转身朝浴室走去。

喻淮洲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喃道:“冷月,我面前的你,是真实的吗?”

如果面前的她是真实的,那么那个在餐厅里掐住小昊胳膊,厌嫌斥责的女人又是谁?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纪暖,那个单纯好骗的女人,在知道他“破产”后,只是微微一笑。

“淮洲,不是有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企业的事你尽量去办吧,家里由我负担!”纪暖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后来,助理打听到,她私下里打了五份工,平时还会收废品捡破烂,只是为了能够更多地补贴家用;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不仅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满心鄙夷。

当他假装劳累一天回家后,纪暖总是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乖巧坐地在桌旁等他。

“纪暖……”喻淮洲心一动,正想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浴室门“咔嚓”一声响了。

“淮洲,快来~”宋冷月的声音包裹着淋漓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他急忙收好手机,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倚靠在浴室门前,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莫名有些烦躁。

“你看。”宋冷月裹着松垮的浴袍,香气混杂着热气扑来。

浴袍应声坠地,黑色的蕾丝内衣包裹着挺拔的双峰,下身软嫩初隐约可见。

“小妖精。”喻淮洲的低笑一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刚洗过澡的宋冷月面色绯红,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喻淮洲的额头抵在她尚有水珠的额上,炙热的呼吸让他周身愈发滚烫起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压低声线,“特意让我来家里,是为了这个,嗯?”

低沉暗哑的嗓音砸在宋冷月心里,她勾住他的脖颈,微微喘息:“今天,能不能……”

“今天,破例。”喻淮洲紧搂着她,向卧室走去。

卧室门被重重关上,不一会,就传来男人的闷哼与女人的娇叫。

淫荡的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堪堪落下。

……

喻淮洲心情颇好,在淋浴间冲洗着身体。

沐浴露擦到手臂上时,手却停住了。

穿着浴袍的喻淮洲轻轻推开小昊的房门,床上的孩子睡得正熟。

他端详着小昊的脸,眸中荡漾着柔意:他和宋冷月的眉眼,如出一辙。

喻淮洲挽起小昊的睡衣袖子,眼眸倏地睁大——

手臂上那一抹浓重的乌青,就这样刺入了他的双眼!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来,他真的没有看错!

宋冷月真的在餐厅掐了小昊!

喻淮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无声地拉下小昊的睡衣袖子,走出房间。

怎么回事!她不是最疼爱小昊的吗!

宋冷月回国时,他本来是不想原谅她的,当年的宋冷月狠心嫁与他人,将他生生抛下。

但她带着小昊来办公室找他道歉,看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十分辛苦,他才勉强原谅了她!

特别是,小昊的眉眼与宋冷月极像,他才打心底里关心、照顾着小昊!

宋冷月也常常以“小昊想见喻叔叔”为由找他,在这样的过程中,二人感情逐渐升温,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忘记了纪暖和自己的亲生骨肉,一心扑在宋冷月与小昊身上。

他甚至打心底里渴望,小昊是他和宋冷月的孩子,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小昊手臂上的那抹乌青,让喻淮洲的心中的高塔,摇摇欲坠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喻淮洲无力地靠在墙上,闭上双眼。

宋冷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br>第十二章

“妈,我出门了。”纪暖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将公文包中的简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妈妈,姥姥姥爷今天要带我去动物园玩!”熠熠扑到她怀里,在纪父纪母每日的“美食攻势”下,他脸上有了小小的婴儿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分外可爱。

“熠熠,乖乖听话,妈妈晚上就回来啦。”纪暖摸摸他的小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妈妈,加油!”他目送着妈妈离开,在心里小声地为纪暖打气。

纪暖登上公交车,点亮手机查看着今天的面试安排。

“第一个是……沈氏……”她叹了口气。

手机备忘录里的行程密密麻麻,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都排满了面试。

“好,纪暖,加油吧!”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发誓一定要快点找到工作,这样才能攒下钱,送熠熠去读更好的小学。

纪暖顺着上班的人潮走到沈氏集团的门前,逆着光,她不由感叹:“不愧是沈氏,真是壮观。”

一辆低调的宾利在她身旁停下,从中走出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他穿着银色高定西装,俊朗深邃的面容在Oliver眼镜的加持下增加了一丝文雅气质。

纪暖身旁的职业女性都红了脸,窃窃私语着:“竟然能遇到沈总,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我当初就是为了沈澈才来的沈氏,真是太对了!”

“就是就是,他怎么又多金又帅气,太让人羡慕了。”

话题与目光焦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他的视线扫过人群,在与纪暖的目光撞上时,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诧。

“沈澈……?”纪暖见到对方投来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心中暗想:好熟悉的名字和面孔,难道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这么有名的人物,似乎也不奇怪。”她点点头,礼貌地回了沈澈一个微笑。

沈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略过她,步履匆匆地走进私人电梯。

纪暖耸耸肩,看着手机上的面试地点,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在内心复盘着面试答语。

“沈总,你怎么了?”人事部经理看着气喘吁吁、脸红发烫的沈澈,关切地问道。

沈澈默默地摸了摸滚烫的耳垂,只是在心里想:怎么今天在这里遇见她了!她还是那么漂亮!

“沈总?”人事部经理挥了挥手,沈澈才回过神。

“小赵,今天是有什么面试吗?”

“沈总,今天是组织了一场面试,九点半正式开始。”

“主面试官是谁?换掉,我亲自去。”

“沈总?!”小赵讶然出声,“我一会将地址和人员名单发给您。”

沈澈点点头,目送着小赵出了电梯,他连忙打开手机翻查刚刚发来的人员名单。

“……找到了!”他的指尖停在“纪暖”那一栏,微微颤抖。

电梯停在了最高层,他抬起手腕,“已经九点十分了,我得赶紧准备一下。”

沈澈在助理惊奇的目光中快步走入办公室,只见他又梳妆又打扮的,分外忙碌。

“小李,我一会要去做面试主考官,你再给我定下最高级的意大利餐厅,两个位置。”

沈澈宛如开屏的孔雀一般走出办公室,又在小李惊奇的注视下快步走入了电梯。

……

纪暖抬头看看挂在墙壁上的表,默数着时间。

“纪暖,加油!”她为自己打气,旁边的其他面试者突然躁动起来。

“什么什么?主考官是沈澈啊?早知道我更早起一点化妆了!”

“沈澈……听说他虽然看起来温柔,但其实特别严格!”

“天呐,那岂不是,糟了糟了,我还是再看一遍面试技巧吧!”

沈澈……?纪暖听着身旁女孩子的讨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估计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人……”集团的总裁亲自面试,这让刚放松下来的她又紧张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今天面试的副面试官,大家叫我赵经理就好了。”人事部经理小赵对着众人点点头,“今天因为一些其他原因,面试方式发生了变动,现在开始随机叫人,叫到的人单独进入面试房间,其他人在外面等待。”

面试队伍又爆发出一阵嘈杂,但很快平息下来。

纪暖的心脏如擂鼓般震动,她有一种预感——

“第一号,纪暖!”

果然!纪暖无奈地叹气,她从小都是这样,运气特别不好!

每次抽签都是抽到最差的!

甚至连感情上也是……她赶紧摇摇头,忽略掉这些情绪,整理好表情快步走了进去。

<br>第十三章

“喻总,您昨晚委托侦探的调查结果都在这里了,请您查阅。”

助理恭敬地递上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喻淮洲接过,挥挥手示意助理退下。

“是。”助理细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喻淮洲这才打开纸袋,抽出厚厚一沓纸张翻看着。

他越看越震惊,眼睛逐渐睁大,指尖也不知何时颤抖起来。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血常规化验单、骨髓检查报告单,均属伪造!

“……”喻淮洲心中骤然怒意翻滚,他是不信的!他最爱的宋冷月,那个与他相伴长大的青梅,明明是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女孩!

但资料上的各色证据应在俱在,从医院的监控画面、医务人员和宋冷月的汇款记录、骨髓数据库调用信息……都印证了最后的调查结果——伪造!

“……宋冷月!”他咬紧唇,被欺骗与利用的愤怒让喻淮洲失去理智,“快给我查,宋冷月现在人在哪里!”

“报告喻总,宋小姐正在私人美容院,定位已经发送到您的手机上……”

喻淮洲抓过车钥匙,阴沉着脸就出了门,开着车直抵美容院。

他冷着脸直奔美容院顶层包厢,却在推门前,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谈笑声……

“真的是你让小昊撞的人啊,你胆子也太大了!”闺蜜的声音带着调侃。

“不是妈妈让我撞的,是我自己要撞的!”小昊雀跃的声音传来。

宋冷月懒洋洋地哼笑:“算他做的不错,终于把纪暖逼走了。”

“妈妈奖励了我好多玩具!”小昊似乎跃跃欲试,“如果那对穷酸母子还敢来,我还撞!”

“冷月,你手段真的高。”闺蜜语中带着赞赏。

“这算什么?我本来想把纪暖和那个什么熠熠撕票了的。”宋冷月嗤笑,“没想到蠢人有蠢福,没死成。”

喻淮洲的手僵在门把上。

“而且啊,通过这件事我发现,果然喻淮洲心里只有我。”她得意洋洋地讲,“当初我前夫的企业赚了一大笔钱,我就想着随便找个借口把喻淮洲甩了,移居国外,多自在。”

“没想到,那个短命鬼竟然死了,钱也没分到几个,我带着小昊赶紧回来,没想到他喻淮洲还有点用处。”

“你还真是有福气啊,追在你后面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

“那当然,当年除了喻淮洲和前夫,我还吊着一个富二代呢,不过富二代还是得靠家里,钱根本到不了我的手心。”

她忽然压低声音,笑得恶毒:

“你是不知道,喻淮洲爱我爱到用自己的亲生骨肉给小昊捐骨髓呢!不过病历和检查单都是我贿赂医院伪造的,那个蠢人还被逼到抽血抽到昏厥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昊笑了起来,“下次有这种事情,我还替妈妈做!就是在床上躺一躺,睡一觉,醒来喻叔叔送了我好多好多礼物呢!”

三人的言语,像淬了毒的刀,扎在喻淮洲的心上,也将记忆中那个纯真的宋冷月和乖巧的小昊,捅得面目全非。

喻淮洲颤抖一下,连带着门把手响了一声。

包厢内突然安静一瞬,接着传来宋冷月的声音:“谁在外面?”

喻淮洲闭了闭眼,匆匆离开。

车内,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想起刚才宋冷月所说的。

当年的分手并不是因为赌气,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与更有钱的人选结婚。

白血病是假的,她只是想要借此得到他的关心和钱。

卡丁车的事故也不是纪暖造成的,而是小昊在她的默许下想要撞伤纪暖和熠熠。

绑架一事也是真的,并且主谋就是宋冷月,她想借此除掉纪暖母子二人,顺理成章地带着熠熠嫁入喻家。

只是纪暖和熠熠福大命大,被医院救了回来……

烟雾缭绕中,他又想起纪暖和熠熠笑着看他的神情,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他数了又数,却不过寥寥几帧。

原来这些年,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背后是如此不堪……

而那个一直被他忽视、误解、伤害的纪暖和熠熠……

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也是真正爱着他的两个人。

烟蒂烫到指尖,他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

喻淮洲大喊一声,拳头“砰”地砸在方向盘上。

原来,他一直都爱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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