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城春日的阳光斜斜铺在柳家别墅的大理石地面上,梁鹏飞盯着玄关处那对崭新的男士皮鞋,指节在沙发扶手上掐出青白的印子。三天前柳如烟说“接朋友小住”时,他就该想到会是这幅场景——沈逸辰的驼色大衣搭在胡桃木衣架上,与女主人的香奈儿外套并肩垂落,像两簇生长在同一枝桠上的毒蘑菇。 “梁鹏飞,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柳如烟的高跟鞋敲出清脆的节奏,在挑高九米的客厅里荡出回音。她垂眸整理着爱马仕丝巾,无名指上的钻戒闪过冷光,“逸辰留学回来连住处都没有,不过借住几日而已。” 镜中倒影里,梁鹏飞看见自己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张与记忆中重叠的面孔,此刻正用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的神情俯视着他。三年前穿进这本总裁文时,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实里刚跟前任分手的倒霉蛋,会在书中重演被白月光碾压的戏码。更妙的是,那位在书房挥斥方遒的柳氏集团董事长,竟是现实中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柳建设,绰号大牙。 “只是觉得有些吵。”梁鹏飞低头摩挲着袖口的褶皱,指尖划过布料上的暗纹玫瑰。原主的记忆像浸了醋的牛皮纸,每一道褶皱都泛着酸意:三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让柳如烟不得不披上婚纱;而柳建设从此搬去城郊别院,将这个名义上的女婿视作眼中钉。此刻他盯着柳如烟颈间晃动的祖母绿项链,突然想起大牙曾在烧烤摊拍着他肩膀说“等哥有钱了,给你买串二斤重的烤腰子”,谁能想到如今那串腰子变成了价值千万的别墅,而兄弟俩隔着岳父与赘婿的身份,在命运的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 柳如烟的冷笑刺破思绪:“在这京城,谁不知道你是靠什么爬上柳家女婿的位置?若不是……”她突然住口,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总之,别在逸辰面前耍花样。”高跟鞋声渐远时,沈逸辰从旋转楼梯上走下,羊绒毛衣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链,与柳如烟的项链在光线下交相辉映。 “让梁先生见笑了。”沈逸辰抬手整理袖口,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闪过微光,“我本不想打扰你们夫妻生活,只是如烟实在坚持……” 梁鹏飞盯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昨夜在书房看见的合同副本:柳氏集团与沈氏国际的合作案里,沈逸辰的签名旁盖着柳如烟的私章。原主的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完整——所谓的白月光归国,不过是商业联姻的前奏,而他这个赘婿,早已成了棋盘上随时可弃的卒子。 “沈先生客气了。”他扯了扯领带,转身走向二楼。经过走廊时,目光扫过墙上那幅《月下玫瑰》,忽然想起大牙曾在游戏里说过的话:“兄弟,要是哪天我成了富豪,一定给你在客厅挂幅真迹。”此刻画布上的玫瑰正盛,却在暮色中透出几分衰败,像极了他此刻的处境。 深夜的别墅区飘起细雨,梁鹏飞抱着行李箱经过玄关时,听见客厅传来压低的争执声。“他摆明了是去讨好父亲,你何必动气?”沈逸辰的声音混着咖啡机的轰鸣,“柳建设最恨他,这次只会碰一鼻子灰。” “他若是能让父亲松口解除婚约……”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哽咽,“三年了,我连婚纱都是被迫穿上的,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 行李箱的拉杆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梁鹏飞看着玻璃倒影里骤然转身的两人,突然笑出了声。雨水顺着落地窗流淌,将他们的身影冲刷得扭曲变形,像极了书中那些荒诞的情节。当柳如烟的高跟鞋即将落在他脚背上时,他突然开口:“柳总住在西郊别院?” 女人的脚步顿在半空,眼中闪过惊诧:“你要去?” “夫妻三年,总得尽尽孝道。”梁鹏飞扯了扯行李箱把手,雨滴在他发梢凝成水珠,“何况,我跟柳总……有些旧账该算算清楚了。” 西郊别院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紧闭,门环上的铜狮瞪着冷硬的眼睛。梁鹏飞盯着门楣上“松雪居”的匾额,突然想起大牙曾在网吧通宵时说过的话:“等咱有钱了,就盖个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种满松树,下雪时跟你打雪仗。”此刻指尖抚过门环上的积雪,凉意顺着神经末梢蔓延,他突然扬声喊道:“大牙!柳建设!开门!” 门“吱呀”开了条缝,管家小张的脸从门缝里探出,看见他时瞳孔骤缩:“姑爷请回,老爷吩咐过……” “去告诉大牙,他义父老远来看他了。”梁鹏飞勾起唇角,指尖敲了敲门框,“就说,当年在烧烤摊欠的二十串烤腰子,该还了。” 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当朱漆大门轰然洞开时,穿着中式长衫的柳建设正站在台阶上,鬓角的白发在风中轻颤,却掩不住眼中翻涌的惊诧与狂喜。两人对视的瞬间,时光仿佛倒退回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卡车失控的刹那,大牙扑过来的身影与此刻重叠,当年那个总被他笑“大门牙像兔子”的少年,此刻正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小子,终于来了。” 柳如烟的尖叫在身后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梁鹏飞,你竟敢……” “闭嘴!”柳建设突然转身,袖口拂过石桌上的青瓷茶盏,“从今天起,梁鹏飞是我柳家贵客,再让我看见你给他脸色——”他指节敲了敲石桌,桌上的《柳氏宗谱》翻开在新的一页,“明天就去财务处领离婚协议。” 沈逸辰的身影在暮色中摇晃,他盯着柳建设搭在梁鹏飞肩上的手,突然想起那份合作合同里被划掉的条款。细雨落在宗谱的新页上,将“梁鹏飞”三个字晕染得格外清晰,仿佛命运的笔尖终于在这荒诞的剧本上,划出了一道崭新的轨迹。 夜色渐深时,松雪居的书房里飘出陈年普洱的香气。梁鹏飞摸着茶盏上的冰裂纹,看着大牙从保险柜里取出的牛皮纸袋:“半家家产?你这是要跟女儿决裂?” “什么决裂,不过是提前分家产。”柳建设灌了口浓茶,门牙在灯光下闪过微光,“当年卡车撞过来时,我就想,要是能跟兄弟一起穿,就算当爹当儿子也认了。”他突然捶了捶桌子,“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成了我女婿,老子每天在别院气得直拍大腿!”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春雪,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梁鹏飞看着牛皮纸袋上的封条,突然想起书中那个狗血的结局:柳如烟与沈逸辰联姻,梁鹏飞被扫地出门,最终在一场车祸中“回归现实”。而此刻大牙的手掌正重重拍在他肩上,带着熟悉的温度:“拿着这些,先去把婚离了。敢让老子的兄弟受委屈,老子就算散尽家财也要让他们知道——” “知道什么?”梁鹏飞望着窗外渐亮的天际线,雪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柳建设突然露出当年在游戏里爆装备时的傻笑:“知道,咱们兄弟俩,就算穿成岳父和赘婿,也能把这盘烂棋,下成满堂彩。” 晨光穿透松针时,别墅的落地窗前正上演着荒诞的一幕:柳如烟捏着离婚协议的手指泛白,沈逸辰的钻戒在晨光中失去光泽,而梁鹏飞正将牛皮纸袋推回柳建设面前,嘴角勾起三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急什么?这么好玩的戏码,不多演几天岂不可惜?” 雪粒打在窗玻璃上沙沙作响,像命运在翻阅新的篇章。当柳建设突然掏出张黑卡拍在桌上时,梁鹏飞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卡面上印着的,正是当年两人在烧烤摊画的“兄弟同心”涂鸦,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给老子的好兄弟,随便刷。” 这场跨越时空的荒诞戏剧,终将在春雪消融时拉开新的帷幕。而两个被命运抛进豪门剧本的年轻人,正握着彼此的手,在满地狗血中,踏出一条属于他们的,不按套路出牌的康庄大道。毕竟,当赘婿有了个把半家家产砸人的岳父兄弟,这世上还有什么狗血剧情,能难倒这对穿越大军里的“最佳拍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