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林微故事
素材/陈佳慧
为了阅读体验，文中用第一人称讲述
娘走后，小姨抚养我姐弟一生未嫁，我们大学毕业后，她号啕大哭
我娘因为一场意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撒手人寰了，留下五岁的我和两岁的弟弟。
我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撇下我们姐弟走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小姨觉得我娘的意外因她而起，所以就把我抱回家抚养，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养育两个孩子，各种心酸难以想象，可是小姨为了我和弟弟能够健康成长却一生未嫁！
我和弟弟相继考上大学，小姨拼命给我们赚学费，我们终于大学毕业了，小姨却跑了出去，坐在水库边，那里是我娘坟地啊！她就坐在我娘坟地号啕大哭！
我叫陈佳慧，今年42岁，出生在闽西客家的一个农村家庭！
我的爸妈生育了我和弟弟两个孩子，原本我们也是一个幸福家庭。
爸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他们感情特别好，又是儿女双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们的家瞬间支离破碎！
就在我五岁那年的春季，村里的王婶匆匆赶来，“燕子（我妈），燕子，你家娇娇……出事了，你爸妈已经去镇上了……”
我妈一听，急坏了，把我和弟弟交给王婶帮忙照顾，然后拉着我爸骑着从邻居那里借来的二八大杠单车，往镇上赶！
村里到镇上，有六里路，不算太远，只是需要爬一段长陡坡，爬完长陡坡，又要下很长一段弯弯曲曲得斜坡！
那天刚好下过一阵雨，那个年代还是泥土路，容易打滑，我妈说道：“雨天路滑，咱们推着走吧！”
我爸说道：“没事，我骑车稳着呢！下完坡就到了，我们也能尽快找到娇娇。”
不料，就在转弯处，我爸没有控制好车速，后刹刹不住，不小心太用力按了前刹，导致车子后翻，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山崖！
不幸的是，我妈正好摔在石头上，头破血流，而我爸只是摔在草丛里，没有什么大碍！
我爸背着我妈去了医院，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妈才到医院门口就没有了呼吸，我爸无法接受自己间接导致我妈去世的事实，更是自责没有听从我妈的建议，要是推着走，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一直到我妈丧事办完，我爸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妈头七才过，我爸丢下我，就独自出走了，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不知道。
我妈的意外，小姨觉得都是因她而起，所以非常愧疚，学都不上了，直接留在家里，照顾我和弟弟！
那个时候，小姨才17岁，外公，外婆自然不愿意小姨辍学回来，可是小姨心意已决！
“爹，娘，姐是因为我才出了意外的，我有责任照顾佳佳和豪豪，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想上学了……”
小姨本来学习成绩不错，后来可能是到了青春期叛逆了，还是咋滴，竟然学会了与人早恋，逃学。
那天，就是有村里人看到原本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小姨，却和一个少年手牵手在街上闲逛。
外公，外婆一听，自然急坏了，匆匆就往镇上赶去，当时，王婶也在场，就好心跑来告诉我妈妈。
发生此事后，王婶也很自责，怪自己多嘴，如果不是自己跑去报信，说不定我妈就不会发生意外，我爸也不会离家出走。
n可是这事，怎么能怪王婶呢？她也是好心啊！
外公，外婆见小姨态度坚决，也就随了她。
外公，外婆只生育了我妈和小姨两个女孩子，也正因为这样，我妈才会嫁到同村，从村东嫁到村西，就是为了以后能够照顾外公外婆。
青春期叛逆的小姨像是被抽去了叛逆的筋骨，整个人脱胎换骨。
曾经连农具都不愿触碰的她，如今一头扎进了农田里，晨光熹微时便已在田间劳作，直到暮色四合仍不肯停歇。
她的身影在田地里穿梭，脊背在田垄间起伏如稻浪，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全身心沉浸在农活中，连喘息都带着泥土的沉实，只一门心思扑在这片土地上。
她的手磨出了水泡，皮肤被晒得黝黑，可是爱美的她，却全然不顾。
每天晚上，天黑透了，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一到家，看到我和弟弟，又立马又精神焕发，给我们洗澡，换衣服，轻声细语和我们说话，“佳佳，豪豪，今天在家里玩什么啊！告诉小姨好吗？”
我妈刚走那会儿，我和弟弟一到晚上就开始哭着找妈妈，小姨流着眼泪，温柔哄着我和弟弟，一直到把我和弟弟哄睡着了，她就在煤油灯下，穿针引线，给我和弟弟缝补衣服，裁剪新衣服。
外婆外公见了，也是默默抹眼泪，唉声叹气，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只是努力帮着照顾我和弟弟，田里，山上忙碌，希望能够多赚点钱，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弟弟也慢慢长大了，相继上学了。
此时，家里的花费也越来越大，而外公外婆的身体也在时光的流逝中愈发衰弱。他们越来越担心小姨，尤其是她的婚事，“娇娇，你也不小了，得尽快找个婆家，让爹娘安心啊！”
小姨说道：“爹，娘，我早就说过了，这辈子我不会嫁人，我还要照顾佳佳，豪豪呢？而且我还要照顾你们呢？”
外婆老泪纵横，抓紧小姨的手：“那怎么行，一个女孩儿怎么能不嫁人，佳佳，豪豪，我和你爹会照顾的，而且她们姐弟俩还都这么大了，爹娘能照顾，你就放心嫁人吧！”
小姨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他们还小呢？我得亲力亲为，把他们都供上大学！”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了，弟弟也九岁了，已经上二年级了！外公外婆确实能照顾我们了，再说了我们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了。
而且，王婶也很照顾我们，小时候家里忙农活时，她就把我们领到她家吃饭，陪着我们，也常常会来我们家帮忙，每次来了，也都会带着些好吃的给我们姐弟吃，家里母鸡产的鸡蛋，自己做的桂花糕，青团，反正就是，家里只要有啥好吃的，就不会少了我们姐弟的！
有时候农忙时，王婶也会来帮忙，“娇娇，婶子家里秧苗还没有到时间，我就先帮你们家的插上。”
等到王婶家插秧时，小姨，还没到田头，王婶就说话了，“娇娇，我们家的不用你，我们就这么一点儿田，一天就插完了，你去忙吧！”
或许，王婶也在为自己赎罪吧！其实，王婶是个热心人，在村里人缘挺好的，她可能怪自己，每次看到我们姐弟，她就惭愧！对我们姐弟特别照顾！
农村孩子，都懂事早，在家里啥家务看着看着我都会做了，洗衣服，煮饭，捡柴火，割猪草，只是小姨不让我干，她说：“佳佳，你认真读书，那些活，小姨干完农田里的活，回来能干，你带着弟弟认真读书才是正事！”
小姨希望我和弟弟努力读书，考上大学。
小姨总叹气，自己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认真读书……要是认真读书了，现在的处境不至于如此……
那个时候小，不知道小姨心里的苦，只知道小姨就像是我们的妈妈一样，特别疼爱我们，村里找不到像她一样温柔的妈妈了！
在我的记忆里，小姨又就不像个女人，干活很拼，像一个男人，扛着一袋稻谷走路都带风！
因为要养育我和弟弟，供我们上学，花钱多，小姨就去了村西的一家私人砖瓦厂搬砖，本来那个砖瓦厂老板看到我小姨瘦弱的身板，并不想要她。
我小姨硬是讲了许多好话，“曾老板，您可以试用一天，如果我干的不好，您不用给我工钱，算我白干，行不？”
见小姨如此说，老板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事实就是，小姨干起活来了真的很拼，并不会比那些大老爷们差，甚至还过之不及呢？
老板见我小姨如此卖力，就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小姨，注意身体，别累坏了，不值当！
曾老板又知道啥呢？那个时候，我们家里太缺钱了，外公因为上山扛木头，摔坏了腿，看医生，买药，花了许多许多钱，眼看我和弟弟又要开学，交学费了，家中一贫如洗，小姨只能咬紧牙关，强撑着，有机会赚钱自然拼了！
我知道小姨的辛苦，我就想辍学回来，帮帮她，小姨得知了我的想法后，竟然大发雷霆，“佳佳，你真是太让小姨失望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小姨，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是对小姨最好的报答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姨如此疾言厉色，我吓坏了，眼泪在眼圈打转，外婆拉过我，说道：“好啦，佳佳，别哭，你快给小姨道歉，保证回去认真读书。”
从此后，我再也不敢提，辍学之类的话，而且更加努力读书，中考时，我顺利考上了重点高中！
小姨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红了眼圈，“佳佳，好样的，上了高中后，得更加努力才是，以后考上大学，带小姨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在我读高二那年，无比疼爱我的外婆突发心梗走了，小姨哭得撕心裂肺，我抱着小姨哭，我弟弟也哭，我们抱成一团哭得快要崩溃了！
小姨强撑着身体，抹了眼泪，说道：“好了，别哭了，不是还有小姨吗？”
外公腿瘸了，行动受阻，干不了啥活，只能帮衬着一些轻松点的活！
家里家外全是小姨一人撑着，这些年，小姨学会了犁田，耙地，插秧，收割，踩打谷机。
小姨小小的身板，硬是撑了过来。
2002年高考，我顺利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小姨掩面而泣，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把录取通知书反反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颤抖的指尖在录取通知书的烫金字上反复摩挲，油墨香混着她鬓角的雪花膏味在空气里浮动。
嘴里呢喃道：“姐姐，你看到了吗，佳佳考上大学了……”
我看着不到四十的小姨，微驼着背，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乌黑靓丽的秀发，也已经花白了！
这根本就不符合小姨的年龄，她该更年轻一些啊！
为了减轻小姨的压力，在学校我勤工俭学，申请助学金，在食堂，图书馆，宿舍楼，西餐厅，餐馆都有我勤工俭学的影子！
我读大三那年，我弟弟也顺利考上了大学！
只可惜，我的小姨却病倒了，其实，当时并没有人知道小姨病了，我看到小姨脸色不好，我担忧道：“小姨，您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带您去医院检查看看。”
小姨说道：“没事，就是这几天天气太燥热，没有睡好，影响食欲，过两天就会好起来的！”
我信了，开学后，就听说小姨住院了，我请假回去看望她，想照顾她。
可是，小姨为了不让我担心，硬是拖着病体，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佳佳，小姨，没事，就是感冒了，拿着药吃，就没事的！”
我还是轻信了小姨的话，小姨硬是撑着疼痛的病体，每日劳作，痛了就吃止痛药！
我和弟弟相继大学毕业后，都在各自在求学城市找到了工作，待遇不错。
我们大学毕业后，小姨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天，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期间，小姨特别激动，从不喝酒的她，微笑着倒酒，举着酒杯，与我碰杯，与弟弟碰杯！
从来就寡言少语的她，今天却特别异常，说个不停，说我们小时候，如何如何乖巧，懂事，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后来，实在是控制不住，就跑了出去。
我怕她出事，就在后面偷偷跟着她，她一路跑到了村外的水库边，那里是我娘的坟地啊！她坐在我娘坟地号啕大哭了起来！
“姐姐，你说你喜欢不老松，你看到了吗？每年清明节，我都会在你坟头周围种上一颗不老松，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你看到了吗，那些松树长势多好啊！”
小姨哭着，哭着，又笑了，疯了似的，突然就晕倒在了地上！
我背着小姨往家赶，本以为我没干什么农活，背小姨会很吃力，不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小姨，很轻，很轻！
王婶告诉我，说道：“佳佳，趁着有空带你小姨去医院检查看看，你小姨好几次肚子痛，在地上打滚，我劝了好几次，让她去看医生，她就是硬撑着，说自己没事，吃片止痛片就行了！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如今你们姐弟有出息了，你小姨也算值了！”
我和弟弟带着小姨去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我小姨长期营养不良，还有胃病，已经到了中期，得做手术，不然恶化了就无法挽回了！
在我和弟弟的安排下，小姨做了手术，后期恢复也不错！
小姨恢复了健康，她却拉着我和弟弟的手，哭红了眼！
“佳佳，豪豪对不起，都怪小姨……”
我知道，小姨想说什么，从小我就在村里听过许多小姨的风言风语，那时候，我们确实恨过她，也恨父亲没有担当！
如今长大了，啥事都看得明白了，小姨为了我们姐弟付出了一辈子，我们该感激她！
朋友们，你们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