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恒大2019年、2020年年报虚假记载一事，我看很多人都在热议，但靠谱的说法并不多。有人认为，以此为依据，就可以认为，所有的财报都是假的，看财报毫无意义。

我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观点，如果真的没有意义，就不会有人造假了。造假和打假一直存在，这是经济社会永无止境的循环，不可能根除。就如同腐败和反腐一直存在一样，这似乎也是某界中的千古循环。

我们今天当然不讨论这两个循环之间的关系，只说说对恒大追责中的个人观点。先说“造假”的内容，证监会的处罚《事先告知书》说得很清楚，通过提前确认收入方式造假。

那么什么时候确认收入合适呢？国内2017年修订的收入准则说得很清楚，企业应当在客户取得相关商品控制权时确认收入。如果简单理解，那就应该是在交房的时候确认收入。

但是，恒大是在香港上市的，香港的收入准则更接近国内之前的老收入准则。规定是，实体向买方转移了货物所有权的重大风险和报酬；该实体既不保留与所有权通常相关的程度的持续管理参与，也不保留对所售商品的有效控制；可以可靠地计量收入金额与交易有关的经济利益很可能流入实体；可以可靠地计量与交易有关的已发生或将要发生的成本。

我们可以看到，香港的规定要更加宽松一些，这也是为何我们要在2017年修订收入准则，降低企业可会计操作空间的重要原因。

提前确认收入和完全虚构收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是时间点上没有把握好，后者是捏造和虚构，在刑法等方面对此处理，也不会相同。

开发商品房周期较长，预售收款与交房的时间差之内的业务界定还好处理。可交付的房产如果较多，预收款也比较多时，开发商就有做假的空间了。把部分后期才能确认收入的款项混入当期收入就很难被发现。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应该有很多在高速增长期的房地产公司都会这样处理，这样就可以让收入和预收的房款显得平滑一些。在审计单位出具审计报告时，好多都已经交房了，前期可能伪造的一些交房记录，就只是提前了数月而已。

但是，如果资金链出现问题，预计数月后交房的房子烂尾了，前期伪造的交房记录就真的成伪造的了。

有人要说，审计机构普华永道要负多大的责任呢？我个人认为，很可能他们会顺利过关。原因是，普华永道在香港的机构叫罗兵咸永道，是原来的香港的会计师事务所并入普华永道的，两者之间还有一道屏障。

另外，香港在经济和金融方面的法制还是比较健全的，对于中介机构的责任追究，会非常谨慎。当地的审计责任会严格按照法律来追究，如果找不到其注册会计师（香港叫“独立核数师”）存在故意或者伙同造假的责任，过失甚至是重大过失并不会给普华永道带来太大的负面影响。

罗兵咸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只审计了中国恒大2020年及以前的财报，2021年和2022年的财报都是由一家叫上會栢誠會計師事務所的机构审计的，罗兵咸永道为何不做这笔大生意了，不就是在准备后续的应对措施吗？

新接手的上會栢誠會計師事務所更加有才，直接出具了“无法发表意见”的审计报告，这虽然是一个专业术语，但是字面理解成他们“无语”了，也基本正确。显然，也是无法追究新接手的事务所和其“独立核数师”责任的。

所以说，恒大这件事的结果，似乎很难找到除恒大以外的有太大责任的主体来承担责任，其实不用说会计师事务所了，全球都没有几个经济体能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耗着吧，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哪怕这些程序看起来就像是在事后无用的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