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桐城一派
左二为赵根华老师
(谨以此文,纪念赵根华老师。)
引子
一直以来,我很想写写赵根华老师。像我这种年纪上下的人,以前碰到他,肯定要叫一声“赵老师”的。
到今年7月,赵根华老师,我的小学老师,代课生涯时期的领导兼同事,离开我们整整8年了。
在我的灵安往事系列推文中,曾有两位老师成为我笔下的人物,分别是龚涵德和郑振贤。
今天是我要写的第三位老师:赵根华老师。
1
赵老师是灵安赵家角人。他的家我印象很深,位于赵家角最南边,开门就是灵安港。赵家角与灵安集镇只隔了一条杭申公路。
沿着河北路一直往西,穿过汽车洋桥桥堍,就望见30米开外的赵老师家了。
赵老师生于1957年,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子和一个弟弟。他从桐乡一中毕业后,在灵安红武小学当了一名代课教师,教语文和体育。
第二排右起第四人为赵根华老师
我在红武小学读书时,记得有两个老师教过我体育,一个是杨雪林老师,另一个就是赵根华老师。赵老师代课时,来自县城梧桐镇的女知青张某英也在红武小学代课,我记得张老师为我们上音乐课。当时传言赵老师暗恋张老师,传得有鼻子有眼。当然,我们小学生懵懵懂懂,是不知道这事的。
这个传闻到现在还一直有人说起。后来我曾经用开玩笑的口吻问过赵老师,他矢口否认。20年以后,我在桐乡碰到张老师,也委婉地说起这个事,张老师很干脆,说是谣言。
但细想一下,两个20出头的男女青年,情窦初开,互生情愫正常不过,单相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承认也罢,否认也好,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就当是青春懵懂时期的一个美好回忆吧。
赵老师很上进,不甘于做代课教师,21岁的赵老师边代课边复习迎考,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1978年),考取了平湖师范学校。这一年,我升入灵安初中。
我再次与赵老师交集是在6年后。
2
1980年,赵老师从平湖师范毕业。赵老师的教师生涯第一站,去了灵安南面七里地之外的亭桥初中,教语文。在亭桥教了两年书,赵老师觉得自己的知识储备不够。
那个时候,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毕业生,开始走上了教师岗位,赵老师身边怀揣大专(学)文凭的同事慢慢多起来,觉得自己的中师文凭实在拿不出手。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须“充电”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1982年高考,赵老师考入温州师范专科学校(他毕业时改名温师院),就读“公办教师脱产进修班”,中文专业大专学历,学制两年。1984年9月,从温师院学成归来,赵老师回到了家乡灵安,担任初级中学的教导主任,与校长顾荣坤搭档。
1984年春节过后,灵安初中教生理卫生课的王晓丽老师休产假,校长顾荣坤特意上我家来,问我愿不愿意去代课,当时我高中毕业后躺平在家,就一口答应了。虽然我在灵安中学只代了一年半课,但至今回想起来,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老师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清晰可辨。
老教师陈家德,卜文达,莫维生,陈仲民,姚雪娥,范德源,周春祥,王学昌,朱金龙,中青年教师顾荣坤,赵根华,潘贵堂,朱光耀,姜勋江,李定华,钱耀颂,沈顺荣,张建明,冯晓华,卢俊隆,李建松,徐皆红,王晓丽······
已经退休的张建明老师跟我微信聊天时说起了一件往事,有一个周末,他和冯晓华、卢俊隆、赵根华四个老师打了一通宵扑克,凌晨时赵老师嘴巴居然扣在茶杯上睡着了。
如今,牌局上的四个人,一半已经走了。记忆犹新,人生苦短,张老师感叹道。
3
1984年暑假过后,赵老师来灵安中学走马上任,我跟他再次有了交集,只不过此时我们的关系,已经从师生变成了同事兼上下级关系。新学期,我被赵老师安排教初二班音乐。
农村初中的课堂纪律,你懂的,一言难尽,我后来总结了一下:初一乱哄哄,初二像市场,初三静悄悄。刚从小学升入初中,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切都很新鲜,所以初一年级这帮小家伙们的身份一下子转变不过来,叽叽喳喳当自己还是小学生呢。
经过一年适应,到了初二,他们就显得老几了,尤其是班上那几个老油条,胆子大得要命,常常合伙来欺负女教师和代课老师。而初三面临中考,在内卷压力下,哪还有心思来恶作剧,所以相对来说课堂上波澜不惊,比较安静。
虽然我总结得不太到位,但八九不离十,估计大多数教师认同我的观点。像我这种来代课的年轻人,容易被班上的调皮学生欺负,所以赵老师担心我管不住课堂纪律,有好几次潜伏在教室外待命,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劲,他可随时冲进来压阵,为我解围。
那年春晚,张明敏凭借《我的中国心》一炮走红,此后《万里长城永不倒》、《外婆的澎湖湾》、《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垄上行》、《爸爸的草鞋》、《梦驼铃》······全线飘红,风靡大陆。
这些歌琅琅上口,好听好唱好学,我拿来刻在蜡纸上,油印后人手一份,尽管我的六音只有一音完全,但足以应付了。“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学生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样的音乐课,谁不喜爱?
我眼睛朝窗外瞄了一下,不知道赵老师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4
人生多坎坷,代课终有时。1985年秋季开学,位于灵安集镇西北一公里处的新校址启用,我在新学校办公室待了不到一个礼拜,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县城里的招工录用通知书。
我离开灵安中学后的两三年时间里,其实我跟母校时有联系,毕竟那里有我熟悉的老师和朋友。几乎每个周末,我骑自行车从县城到灵安中学,晚上,和赵老师、范秋旻他们喝酒吹牛,晚了就留宿一夜。可能这就是割舍不断的母校情吧。
1988年秋季开学,从秋旻那里得知,赵老师已调任钱林中学校长,秋旻接任赵老师的教导主任一职。再过一年,秋旻调崇福的桐乡二中,我最熟悉的老师都调走了,就再也没有去过灵安中学。
虽然此后基本上没有见到赵老师,但江湖上常有赵老师的传闻。有说他在钱林中学办了一个养猪场(校企),引来很多非议,有说他为了抓流生问题,天还没亮,就在桐乡第一菜场蹲守,想截住辍学卖菜的学生。
钱林待了约7年,在短暂回灵安中学当了一年多副校长(负责全面)后,1996年,赵老师调往县城的桐乡外国语学校,教语文。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赵老师。再次听到赵老师的消息,便是他离世的噩耗。
5
2017年7月,赵老师,永远离开了人世。这个月,他刚刚办了退休手续。就在他憧憬下个月拿上第一笔退休金,无情的病魔夺走了他的生命。让人嘘唏不已。
岁月无情催人老,人过六十已成翁。六十岁,放在古代,属于“花甲之年”,已经算是比较老的年纪了。但是如今社会,六十是壮年,是人生黄金下半场的起点而已。
六十岁往后,生活就跟过节似的,天天吃喝玩乐,不担心明天,也不揪心过去,就为了今天开心就好。把每一天都当成过年,痛痛快快地吃喝玩乐!
可惜,赵老师没有这样的福气。
我说不出大道理来,最后只能用一句话与大家共勉: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