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秀芝,今年48岁,初中文化,来自一个小县城的农村,已婚,育有一儿一女。
年轻时我在镇上的棉纺厂做工,后来厂子倒闭,我便在家务农兼顾着照顾一家老小,也算是半个家庭主妇。
丈夫叫赵林,年纪比我大三岁,是家里的长子,早年在镇上当泥水匠,后来身体出了毛病,干不动重活了,就在家干些零工补贴家用。
我们一家五口,住在丈夫老家的宅院里。
婆婆还在世,身体不好,常年高血压、糖尿病,走路也不太利索。
公公早些年就去世了,大房子是老两口留下的。
丈夫有两个弟弟,一个在城里打工,常年不回家,一个就在镇上开五金店,收入还不错,娶了个城里媳妇,人挺精明。
我一直以为,做人媳妇的,照顾公婆是天经地义的事。
结婚二十多年,我没让婆婆操过什么心,吃喝穿戴、洗澡擦身、看病拿药,都是我一手包办。
但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尤其是在那次分房的事之后,我的心,彻底凉了。
02那年冬天,婆婆突然提出要把家里的老宅分成三份,说是以后她百年之后,大家都有个落脚的地方。听起来是挺公平的事,可等真正分的时候,我才发现, 唯独我们这一家,被“忘”了 。
婆婆说,“老大早就已经住进来了,这房子就是他在用的,不用再分。”我当时还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这话,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怎么就成了‘已经得了份’的房子?
我走进屋,小心翼翼地问:“妈,咱这房子是公家的,咱们只是住着,怎么就不算一份了?”
婆婆头也不抬,“你们住了二十多年了,水电都是你们用的,这不就是你们的了?你还想要啥?”
我一时语塞。住和拥有,是一回事吗?我这些年照顾你,是为了这点房子吗?可我又能说什么?赵林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一直都怕他娘,家里的事,向来都由婆婆说了算。
那天晚上,我难得发了一次脾气。我对赵林说:“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你是老大,住在这儿就不该有份了?我们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
赵林叹了口气,说:“算了吧,妈就这脾气,咱别跟她争。再说了,弟弟们早晚也得回来住,给他们腾个地方也好。”
我那一刻真切地明白了,这个家,对我来说,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却不是我的归属。
更让我心寒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婆婆身体突然恶化,住进了县医院。
那天我正在地里掰玉米,接到电话时,手里的玉米还没扔下,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婆婆在急诊室输液,脸色蜡黄,嘴唇发紫。
我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给赵林打电话让他来替我一会儿。
他说:“我腿又疼了,走不了路,你先守着。”
我忍着困意去缴费、买饭、换药,整整三天,赵林和他两个弟弟,都没露过一次面。第四天,弟弟赵建来了,带着弟媳韩梅。
韩梅一进门就说:“妈这病也不严重,咱轮着来吧,不能都让嫂子一个人伺候。”
那一刻,我以为她是来接手的,结果她转头说:“嫂子,你这几天也辛苦了,不如你多守几天,我们家小孩还要上课,我离不开。”
我忍不住问:“你们家孩子,不是早就上初中了么?你一个人带不动?”
韩梅笑得尴尬:“嫂子,你年轻,身体好,这种事你最合适。”
我年轻?我48岁的人了,整天早出晚归,还得照顾婆婆,这叫年轻?
我压抑着怒火,回家拿了五千块钱,是我这一年攒下来的私房钱。我把钱交给赵林:“妈住院你们也不管,我就不伺候了,这是我出的钱,你们看着办。”
赵林没吭声,韩梅却急了,追出门来拦住我:“嫂子,你走了,谁伺候婆婆?”
我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说轮着来吗?现在该你们轮了。”
我回到了家,心里又苦又累。 二十多年的媳妇,换不来一份信任,一句感谢,甚至连一间房都没有……
几天后,韩梅来敲门,带着一脸的歉意:“嫂子,妈这一病,才知道你平时多不容易。你别走,我以后多帮你分担。”
我看着她,半天没说话。不是我不原谅,而是心里的那根弦,已经断了。
此后的日子,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抢着做。我学会了拒绝,学会了为自己活。
赵林看出了我的变化,他试图安慰我,说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会站在我这边。我苦笑一下:“你从来没站过在我这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03春天来了,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婆婆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开始在轮椅上晒太阳。韩梅确实开始来得勤了,每次都带点菜、带点水果,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但我知道,我和这个家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紧密了。我不再是那个不计得失、无怨无悔的“好媳妇”,也不再是那个愿意用一辈子,换一句肯定的“外人”。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阳光洒在地上,心想: 人生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也许我没有房子,没有婆婆的偏心,没有丈夫的支持,可我还有自己。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辜负的,就是自己这一生。
我送走了那个一味讨好别人的自己,也终于学会了,怎么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