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要说明的是,从法理上讲“江东六十四屯”一直都是我国的领土,因为没有一个条约上讲“江东六十四屯”是割让,至于现状,只能说是强占。

江东六十四屯位于黑龙江中游左岸,南北长一百四十余里,东西宽七八十里。
江东六十四屯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这里很早就布满了中国居民的村屯。因为最多时曾有六十四个村屯,因此人们都习惯称为“江东六十四屯”。
江东六十四屯不仅土地肥沃,同时也是当时整个黑龙江北岸人口最稠密的地方,更是重要的战略要冲,是沙俄入侵我国东北腹地的重要通道。
因为这里太过重要,因此沙俄对这里一直虎视眈眈,早在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签订前,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就大肆叫嚣,要派兵占领江东六十四屯,将该地居民尽行驱逐到南岸。
为了获得江东六十四屯,在1858年的瑗珲谈判中,沙俄就在单方面提出的中俄边界条约草案中写道:“黑龙江左岸中国居民,限三年内移居右岸”,但这个无理要求,受到中国代表的驳斥。
最后,沙俄为尽快签订割占黑龙江以北地区的条约,表示同意江东六十四屯原住中国人“照常准各在所住屯中永远居住,仍著满洲国大臣官员管理,俄罗斯人等和好,不得侵犯”。
这就说明,虽然整个黑龙江北岸割给了沙俄,但依然保留了江东六十四屯。

不仅如此,在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里有同样的记述:“遇有中国人住之地及中国人所占渔猎之地,俄国均不得占,仍准中国人照常渔猎。”
当然,看上去中俄《北京条约》规定的范围似乎更广,意思是只要是中国人住的地方,中国人正常渔猎的地方,不得占领。
但谁曾想,老毛子说一套做一套,条约上的墨迹还未干,他们就悍然闯入江东六十四屯,蛮横地发布通告,宣称当地中国人是居住在俄国的领土上,必须接受俄国的保护,甚至公然以武力威逼当地居民脱离中国,臣服沙皇。
不仅如此,他们还竟越过黑龙江,到南岸种地盖房,仅1861年年至1864年,沙俄就往黑龙江南岸八、九个地方非法移民,非法种地几百垧。更是将位于主航道我方一侧的江心滩地占为己有。
清政府看到沙俄太过分,于是在1864年6月2日照会沙俄,称“查此项江滩紧靠黑龙江右岸,实系中国专管地方,缘和约统以黑龙江左右分岸,自当以江身大流为断,该滩既靠右岸,自与俄国无干”,因此,要求俄国饬令俄民退出。
清政府所谓“江身大流”,就是指黑龙江主航道,意思是以以主航道为界,沙俄此举无疑是越界了。
面对此举,做贼心虚的沙俄官员不得不对中国官员立下“字据”,发誓“下年不再违约耕种”。谁知,到第二年,不仅没少,反而侵占的更多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除了照会几下,清政府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除此之外,自《瑷珲条约》签订后,俄国虽然在条约上写的清清楚楚的,说不占江东六十四屯,但实际情况确实恰恰相反。
条约上的墨迹还没干,他们就大肆移民,在紧靠江东六十四屯一带设立村屯,妄图以俄民挤走当地华民,实现其霸占江东六十四屯的野心。
刚开始,他们还只是在相距五六十里的地方建房,可没过几年,已经有二三十个村子紧挨着江东六十屯一带了。
到1879年,俄国人就直接开始明抢了,强硬的将江东六十四屯中最大的段山屯村民的牧场占为己有,且有加剧蚕食的现象。
当地居民不甘忍受俄国侵凌,纷纷向地方当局上告,最终,在江东六十四屯人民的强烈要求下,清廷不得不派员与俄交涉,先后于1880年,1883年,1889年,对该地区进行三次勘界,设立“封堆”,开掘“界沟”,双方也立了字据,俄方也保证“永不侵占”。
但是根本就没有用,俄国人依然我行我素,不久便推倒木桩,越过“封堆”侵占了段山屯以北直至精奇里江边的大片领土,并开始由北向南渗透。
他们经常派兵闯入各屯,无故枪杀居民,大肆掠夺财物,甚至公然否定条约规定,粗暴干涉并妄图取消清政府对江东六十四屯的管辖权。

为了彻底获得江东六十四屯的领土主权,1890年沙俄又制造了“苏忠阿垦地事件”,妄图为侵吞该地区打开缺口。
苏忠阿是江东六十四屯一位老户,早在《瑷珲条约》签订前,他曾在补丁屯西南的游牧草地上开出一片熟地,已耕种了多年。
在1880年至1889年三次勘界时,苏忠阿的垦地均在江东六十四屯的界限以内,俄方从未提出任何异议。
可是到了1890年代,沙俄阿穆尔总督却突然无中生有,捏造事实,诬指苏忠阿非法越垦,说他的垦地不在江东六十四屯的范围之内,勒令他必须向俄国交了租税之后才能种。
对于俄国人的这一做法,当地百姓自然强烈反对,纷纷上告向瑗珲副都统衙门呈文。
清廷接到黑龙江将军的奏报后,感到“苏忠阿垦地事件”事关重大,认为一旦开此先例,俄国的无理之求必将接踵而来。
于是,一面饬谕黑龙江将军据约驳斥,一面指令使俄大臣许景澄照会外交部。
在接下来历时两年多的交涉中,许景澄据理力争,态度强硬,但是,由于腐败无能的清政府企图利用沙俄遏制西方列强的总方针不变,致使许景澄采取的严正立场难以坚持。从1892年5月20日至1893年7月期间,许景澄与沙俄交涉苏忠阿垦地进行得十分被动和困难,但也没让俄国得到好处。
而苏忠阿的垦地自被俄占后,始终未还,一直到1900年沙俄武力强占江东六十四屯全部土地。
沙俄在“苏忠阿垦地事件”中没有捞到多少好处,转而开始明抢。

不仅在1893年春制造了补丁屯“烧酒惨案”,还不断派遣武装暴徒闯入江东六十四屯,肆意烧杀抢掠,屠杀无辜。
最终,在爱国将领时任黑龙江镇边军统领寿山的强硬交涉下,俄国军队被迫撤出江东六十屯。
但是沙俄吞噬江东六十四屯的野心不死,一直在等待机会。
1900年,沙俄趁“八国联军”大举入侵中国之机, 声称“布拉戈维申斯克遭到射击”, 出动大批军队屠杀了海兰泡的中国居民,制造了“海兰泡惨案”, 并趁机大肆驱赶、屠杀江东六十四屯的中国屯民, 将其完全占领, 进而又占领了黑龙江右岸的我国东北地区。
1902年9月,虽然中俄双方签订了《交收东三省条约》,其中第一条就规定俄国“允在东三省各地归复中国权势,并将该地方一如俄军未经占据以前,仍归中国版图及中国官员治理。”
也就说,俄国应将归属黑龙江瑷珲副都统管辖的江东六十四屯地区归还清朝,并允许原屯民返回江东居住。
但是,沙俄却声称“凡离开我方河岸的中国居民, 不准重返结雅地区, 他们的土地将交与俄国移民专用”, 竟无耻的宣称中国屯民是“自愿离开”的, 不许中国难民返乡, 并大量移民俄国人占据江东六十四屯地区,拒不交还江东六十四屯地区。
自此, “江东六十四屯问题”由单纯的条约问题上升至战争遗留问题。

但中国政府一直未承认沙俄对此地区的占有,到1935年,当时的国民政府还曾就此问题多次与苏联交涉, 但未有结果。
直到1945年签订《中苏友好条约》,中方在江东六十屯的问题上就更加无能为力。
新中国成立后,鉴于中苏两国特殊的关系, 很长时间以来未涉及领土问题。
中苏关系恶化之后,中方于1969年宣布:在考虑现实的基础上谈判解决中苏边界问题,并不要求收回沙俄根据不平等条约割占的领土。
意思就是,在现状的基础上进行谈判,历史遗留问题先不谈,这说明我国在中俄勘界问题上是做出巨大让步的。
一直到2001年中俄双方签订《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以及《中俄关于国界东段的补充协定》确认了双方相互没有领土要求,并解决了边界走向问题。
条约虽未明确提及江东六十四屯问题,但根据条约的划界描述,中国未能收回这片被沙俄抢去的土地。

“江东六十四屯”的历史正是中国割地丧权历史的缩影。
虽然现在我们坚持和为贵,强调睦邻友好,但我们绝对不能忘记这段屈辱的历史,更不能忘记在这段屈辱的历史下丢失的包括“江东六十四屯”在内的整个美丽而富饶的黑龙江乌苏里江地区,以及西北的巴尔喀什湖等地区。
因为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中华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