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晚年英雄迟暮,内心充满猜忌,也由此引发众多惨案

史海撷英 2024-03-29 11:16:37

汉武帝征和二年(前92年),朝廷发生了一起贪污大案,这个案件并不复杂,就是太仆公孙敬声擅自征用北军的军饷一千九百万钱,以供自己奢华的生活。

而公孙敬声也不是普通人,他的父亲是丞相公孙贺,而公孙贺又是当朝皇后卫子夫的姐夫。换句话,公孙敬声的姨父就是汉武帝,这样的家世,注定他将会现在朝廷上前途无量。但公孙敬声却仗着家世胡作非为,早就被弹劾多次,虽被父亲斥责,但依旧我行我素,而这一次,他居然把手伸向了军饷。

如今的大汉府库早就不充盈了,汉武帝每天掰着手搞钱,但没想到居然有人背后偷偷拿自己的钱快活,公孙敬声下场可想而知。

得知儿子下狱,公孙贺心急如焚,为了捞儿子,他主动提出捉拿长期被通缉的游侠朱安世,企图将功赎罪。“贺子敬声,代贺为太仆,父子并居公卿位。敬声以皇后姊子,骄奢不奉法,征和中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诏捕阳陵朱安世不能得,上求之急,贺自请逐捕安世以赎敬声罪。上许之。后果得安世。安世者,京师大侠也,闻贺欲以赎子,笑曰:‘丞相祸及宗矣。南山之行不足受我辞,斜谷之木不足为我械。’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治所犯,遂父子死狱中,家族。”

和早年容光焕发的身体相比,晚年的汉武帝深陷病痛的折磨。这一生病就喜欢疑神疑鬼,加之古代巫蛊之风盛行,因而怀疑有人利用巫蛊巫术诅咒自己。

刘彘

上有所恶,下亦从之。不少人就利用汉武帝厌恶巫蛊这件事打击政敌,屡试不爽。而恰好这一次汉武帝又生病,得知公孙家居然玩巫蛊,不仅处死公孙贺父子,还族灭了公孙家。当然这件事依旧牵扯了不少人,但牵扯的人比较广,且都是权贵,比如汉武帝的两个女儿诸邑公主和阳石公主。另外一个就是已故大将军的长子卫伉。除了他们还有被牵连的数万无辜人。

巫蛊之事居然牵扯这么多,显然有些不寻常,且矛头隐隐约约指向了卫太子一系。

如今卫太子一系已经不是当年那样稳如泰山了。帝国双壁霍去病和卫青先后去世,没人能够庇佑刘据了,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公孙贺和卫伉等人,但随着这几个人被杀,本来衰弱的卫氏力量再度削弱。

伴随着卫氏力量衰弱的则是李氏一系,虽然李夫人已经去世,但外戚李广利掌握兵权,在朝廷上话语权很大,有意无意的想要扶持李夫人的儿子刘髆。

不得已,刘据寻求儒生一系的支持。

虽然汉武帝独尊儒术,但朝廷上儒生官员数量稀少,能够得到的支持有限,加上刘据经常和汉武帝在一些问题上意见相反,给了他们挑拨离间的机会。

公孙贺

很显然,公孙贺被杀只是开始,最终目的就是针对卫子夫和刘据,因而一场针对卫氏的阴谋正在酝酿中。

这些人都有谁呢?除了觊觎皇位的李氏一系外还有汉武帝时期重要的政治力量——酷吏。

酷吏是汉武帝为了集权而豢养的,也成为汉武帝施政的工具,但一些酷吏为了权势,利用汉武帝多疑的心理,屡屡罗织冤案邀功。因而刘据多次弹劾酷吏,这又引起了酷吏们的不满,他们深怕刘据即位后自己会失势。

为了求得生存,酷吏和反太子一系人员勾结在一起,密谋扳倒刘据。

本来巫蛊之案随着公孙贺父子被杀而结束,但酷吏们却打算借着这件事扳倒刘据。以江充为首的酷吏以汉武帝依旧患病为借口,声称宫内也有人利用巫蛊诅咒,汉武帝当即下令彻查。“后上幸甘泉,疾病,充见上年老,恐晏驾后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奏言上疾祟在巫蛊。于是上以充为使者治巫蛊。充将胡巫掘地求偶人,捕蛊及夜祠,视鬼,染污令有处,辄收捕验治,烧铁钳灼,强服之。民转相诬以巫蛊,吏辄劾以大逆亡道,坐而死者前后数万人。是时,上春秋高,疑左右皆为蛊祝诅,有与亡,莫敢讼其冤者。充既知上意,因言宫中有蛊气,先治后宫希幸夫人,以次及皇后,遂掘蛊于太子宫,得桐木人。太子惧,不能自明,收充,自临斩之。骂曰:‘赵虏!乱乃国王父子不足邪!乃复乱吾父子也!’太子繇是遂败。”

江充先将手伸向不受宠的后妃,随后慢慢扩大到整个后宫,包括卫子夫和刘据的寝宫。最终在刘据的太子宫内发现了一些巫蛊的道具,并且打算上报汉武帝。

作为汉武帝的儿子,刘据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亲,惊恐之余决议起兵,打算诛杀江充后向汉武帝自证清白。这就落入其他人的圈套。

李广利

一看太子起兵,李广利当即上奏汉武帝说太子谋反。前有公孙贺的巫蛊之事,后有太子谋反,患病的汉武帝不疑有他,立即派遣丞相刘屈氂带兵平叛。

面对朝廷大军,刘据只能祈求母亲的帮助,卫子夫又以皇后的名义调用了卫队帮助太子起兵,但依旧不敌朝廷大军,最终兵败自杀。“太子既诛充发兵,宣言帝在甘泉病困,疑有变,奸臣欲作乱。上于是从甘泉来,幸城西建章宫,诏发三辅近县兵,部中二千石以下,丞相兼将。太子亦遣使者挢制赦长安中都官囚徒,发武库兵,命少傅石德及宾客张光等分将,使长安囚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皆以装会。侍郎莽通使长安,因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又发辑濯士,以予大鸿胪商丘城。初,汉节纯赤,以太子持赤节,故更为黄旄加上以相别。太子召监北军使者任安发北军兵,安受节已,闭军门,不肯应太子。太子引兵去,驱四市人凡数万众,至长乐西阙下,逢丞相军,合战五日,死者数万人,血流入沟中。丞相附兵浸多,太子军败,南奔覆盎城门,得出。会夜司直田仁部闭城门,坐令太子得出,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谓丞相曰:‘司直,吏二千石,当先请,奈何擅斩之?’丞相释仁。上闻而大怒,下吏责问御史大夫曰:‘司直纵反者,丞相斩之,法也,大夫何以擅止之?’胜之皇恐,自杀。及北军使者任安,坐受太子节,怀二心,司直田仁纵太子,皆要斩。上曰:‘侍郎莽通获反将如侯,长安男子景通从通获少傅石德,可谓元功矣。大鸿胪商丘成力战获反将张光。其封通为重合侯,建为德侯,成为秺侯。’诸太子宾客,尝出入宫门,皆坐诛。其随太子发兵,以反法族。吏士劫略者,皆徙敦煌郡。以太子在外,始置屯兵长安诸城门。后二十余日,太子得于湖。”平定太子之乱后,汉武帝又追究卫子夫的责任,下诏收回皇后玺绶,意味着卫子夫彻底失势。万念俱灰下的卫子夫直接自缢。

至此,巫蛊之祸结束,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刘病已之外,其余卫氏血脉几乎被杀殆尽。

如今太子刘据身死,储君的位置就这么空着。

还没等汉武帝从暗自神伤里回过神来,朝廷上又掀起新一轮的储位争夺战。势力最大的李氏一系自然跳出来摘桃子。

刘髆是汉武帝第五子,身边依靠的力量就是舅舅李广利和丞相刘屈氂,其中李广利和刘屈氂还是儿女亲家。刘据起兵后,李广利就是最先上奏太子谋反的人员之一,至于刘屈氂又是平定叛乱的主将,他们二人对平定刘据之乱不遗余力,换句话说,就是他们逼死刘据的。如今卫氏覆灭,太子已死,储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刘屈氂

征和三年(前90年)三月,匈奴再度入侵,汉武帝立即命令李广利出征匈奴。由于汉武帝一直没有立太子,临行前,李广利打算让刘屈氂趁自己出兵之际,劝汉武帝立刘髆为储君。“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出击匈奴,丞相为祖道,送至渭桥,与广利辞决。广利曰:‘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氂许诺。昌邑王者,贰师将军女弟李夫人子也。贰师女为屈氂子妻,故共欲立焉。是时,治巫蛊狱急,内者令郭穰告丞相夫人以丞相数有谴,使巫祠社,祝诅主上,有恶言,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昌邑王为帝。有司奏请案验,罪至大逆不道。有诏载屈氂厨车以徇,要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贰师将军妻子亦收。贰师闻之,降匈奴,宗族遂灭。”

巫蛊之祸后,汉武帝回过神来,仔细琢磨后就明白这一切就是有人背后煽风点火,一些人利用自己的暴怒和消息不通,逼反了太子刘据,酿成了父子相残的惨剧。只不过这一切都晚了,都回不去了,至于到底是谁,汉武帝一直不能确定,但从斗争后的结局来看,谁最后获利最大,谁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而如今刘屈氂居然站了出来,自然引起了汉武帝的怀疑。毕竟刘髆之前还有比他能年长的有刘旦和刘胥,从立长原则来看,怎么也轮不到排在他们后面的刘髆。而后汉武帝又想到刘屈氂和李广利是儿女亲家,李广利又是刘髆的舅舅,如果立刘髆,那么巫蛊之祸背后最大的获利者岂不是李氏一族?心疑的汉武帝当即斥责刘屈氂妄言国事,然后派人暗访这件事,这一查不要紧,居然又牵扯到巫蛊上了,而且这一次真的不是冤案。原来刘屈氂的夫人一直偷偷地指使巫师诅咒汉武帝,而且还查出刘屈氂和李广利一起偷偷祭祀,以期刘髆能够当太子。人证物证都在,汉武帝当即下令斩杀刘屈氂和其夫人,并且逮捕了李广利一家。李广利正在前线作战,得知全家被抓后,立即选择投降了匈奴,而随着李广利的投降,汉武帝又直接族灭李氏一族。

随着李氏的倒台,汉武帝彻底清算太子冤案,曾经诬陷和逼死刘据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杀,尤其是江充,更是被灭族。至于刘髆,有了这件事,太子之位肯定轮不到他了。

清算江充,在大家看来算是认定刘据之死是冤案了,但接下来汉武帝对刘据的态度又让人捉摸不透。一方面修建思子宫,以寄托对儿子的爱思和懊悔,另一方面,却不赦免自己的曾孙刘病已,继续关押在监狱里。

这是为何呢?原来巫蛊之祸后,汉武帝派遣田千秋继续调查,结果真的在太子寝宫内挖出了木偶,这意味着江充可能不是诬告,但又找不出证据这到底是不是刘据所为。所以田千秋一直未结案,也没敢告诉汉武帝,只能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还在审查的结论,就是把这个案件拖到下一朝再说。

田千秋

但以汉武帝的精明,他岂能这么容易被糊弄?但他却默认田千秋的行为,毕竟经过这件事,他的心态崩溃了,也害怕这个真相自己承受不起。如果真的是冤案,自己可以拿江充灭族泄愤,但牵连这么多人,汉武帝将如何面对?如果不是冤案,那么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如果查下去还要牵扯一大批人怎么办?大汉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因此不管真相如何,都是汉武帝这个老人无法接受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平息巫蛊之乱后混乱的朝政。所以田千秋现在的方案就是最好的方案。

或许汉武帝没有赦免刘病已就是从心里认定太子并不冤,已经默认刘据对他行巫蛊的事实。这一点从刘病已即位后对爷爷追谥了一个“戾”,可以暗示整个朝廷上下其实默认刘据并不冤枉。而且如果恢复刘据的名誉,日后立其他子嗣为帝,是不是会引起新的纷争?自己必须确保将来的继承人可以顺利继位。

事实上,经过这两次的打击,汉武帝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他开始学秦始皇寻仙问药,但一无所得。

后元元年(前88年),被族灭的江充余党居然谋刺汉武帝,“初,莽何罗与江充相善,及充败卫太子,何罗弟通用诛太子时力战得封。后上知太子冤,乃夷灭充宗族党与。何罗兄弟惧及,遂谋为逆。日磾视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阴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何罗亦觉日磾意,以故久不得发。是时,上行幸林光宫,日磾小疾卧庐。何罗与通及小弟安成矫制夜出,共杀使者,发兵。明旦,上未起,何罗亡何从外入。日磾奏厕心动,立入坐内户下。须臾,何罗袖白刃从东箱上,见日磾,色变,走趋卧内欲入,行触宝瑟,僵。日磾得抱何罗,因传曰:‘莽何罗反!’上惊起,左右拔刃欲格之,上恐并中日磾,止勿格。日磾捽胡投何罗殿下,得禽缚之,穷治,皆伏辜。由是著忠孝节。”

比起自己的病,汉武帝其实最纠结的是到底立谁为太子。

目前还在世的儿子有刘旦、刘胥和刘弗陵,其中刘胥有勇无谋,喜欢空手和野兽搏斗,如何能当一国之君?至于刘弗陵还是幼童,目前的选择似乎只有刘旦了。

刘旦

而刘旦也认为自己当太子的希望很大,立即派人上书要求汉武帝允许他进京宿卫。

汉武帝现在对争储行为异常的反感,刘旦不仅未能如愿,反而被削了刘旦的三个县封地,很显然,汉武帝又把刘旦排除在外。“后元元年癸巳,秋,七月,地震。燕王旦自以次第当为太子,上书求入宿卫。上怒,斩其使于北阙;又坐藏匿亡命,削良乡、安次、文安三县。上由是恶旦。”

人越老越喜欢回忆过去。看着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汉武帝愈发的怀念宽容仁厚的儿子刘据来。有刘据在,加上知书达理的卫子夫,自己也放心把江山交给他,但现在,一切都晚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得已之下,汉武帝只能选择六七岁的刘弗陵,并且选择卫氏后人霍光来辅政,算是弥补卫氏一族。但汉武帝又怕主少国疑,因而赐死了刘弗陵生母钩弋夫人,避免了吕后掌权之事重演。

到了这一步,汉武帝应该算安心了。

但事情还没完,有人告诉汉武帝说长安狱中有天子气,深怕江山易主的汉武帝立即下令处死关押在长安狱中的所有犯人。“后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于是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亡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独赖吉得生,恩及四海矣。”

刘彘

后元二年二月十四日(前87年3月29日),汉武帝驾崩,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但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开启,这个时代,就是权臣时代。

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固然是避免外戚掌权,但也意味着年幼的刘弗陵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除了父母,没有人是真的发自真心保护他,甚至可以依靠的外戚势力都没有,虽然有兄弟,但他兄弟们都巴望着他能够早死可以继位登基不过八岁的刘弗陵只能靠自己面对这个争权夺利的朝堂,也成为辅政大臣们的傀儡。好在霍光做的还算不错,扭转了汉武帝晚年的颓势,也没趁着刘弗陵早逝给刘家换血统。而刘弗陵之后又是废帝刘贺和当了六年的傀儡皇帝的汉宣帝刘病已,可以说汉武帝一个操作直接导致自己之后的三位皇帝都活在权臣的阴影下。

汉武帝作为一代雄主,其功绩自不必说,但和其他历史上雄主一样,在身后之事上很少能够处理得当的。毕竟不管他们前期有多么雄才大略,但到了后期往往会陷入多疑猜忌的境地。前有秦始皇,后有唐太宗、清圣祖等等,他们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无一例外都有瑕疵,要么兄弟之间手足相残,要么消耗国力,葬送江山。

有时候想想,如果刘据能够继位,汉朝将会走到哪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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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