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668:侯景败亡的思考

花言大帅 2024-05-14 19:39:50

学习内容:

萧绎命令王僧辩等东伐侯景,收复建康

萧纪宣布即皇帝位

侯景被部下羊鹍斩杀,侯景之乱平息

【原文】

魏将王雄取上津、魏兴,东梁州刺史安康李迁哲军败,降之。

突阙土门袭击柔然,大破之。柔然头兵可汗自杀,其太子庵罗辰及阿那瓌从弟登注俟利、登注子库提并帅众奔齐,余众复立登注次子铁伐为主。土门自号伊利可汗,号其妻为可贺敦,子弟谓之特勒,别将兵者皆谓之设。

湘东王命王僧辩等东击侯景。二月庚子,诸军发寻阳,舳舻数百里。陈霸先帅甲士三万,舟舰二千,自南江出湓口,会僧辩于白茅湾,筑坛歃血,共读盟文,流涕慷慨。

癸卯,僧辩使侯瑱袭南陵、鹊头二戍,克之。

戊申,僧辩等军于大雷,丙辰,发鹊头。戊午,侯子鉴还至战鸟,西军奄至,子鉴惊惧,奔还淮南。

侯景仪同三司谢答仁攻刘神茂于东阳,程灵洗、张彪皆勒兵将救之,神茂欲专其功,不许,营于下淮。或谓神茂曰:“贼长于野战,下淮地平,四面受敌,不如据七里濑,贼必不能进。”不从。

神茂偏裨多北人,不与神茂同心。别将王晔、郦通并据外营,降于答仁。刘归义、尹思合等弃城走。神茂孤危,辛未,亦降于答仁。答仁送之建康。

癸酉,王僧辩等至芜湖,侯景守将张黑弃城走。景闻之,甚惧,下诏赦湘东王绎、王僧辩之罪,众咸笑之。侯子鉴据姑孰南洲以拒西师,景遣其党史安和等将兵二千助之。

三月己巳朔,景下诏欲自至姑孰,又遣人戒子鉴曰:“西人善水战,勿与争锋。往年任约之败,良为此也。若得步骑一交,必当可破。汝但结营岸上,引船入浦以待之。”子鉴乃舍舟登岸,闭营不出。

僧辩等停军芜湖十余日,景党大喜,告景曰:“西师畏吾之强,势将遁矣,不击,且失之。”景乃复命子鉴为水战之备。

丁丑,僧辩至姑孰,子鉴帅步骑万余人渡洲,于岸挑战,又以鸼䑠千艘载战士。僧辩麾细船皆令退缩,留大舰夹泊两岸。子鉴之众谓水军欲退,争出趋之。大舰断其归路,鼓噪大呼,合战中江。子鉴大败,士卒赴水死者数千人。子鉴仅以身免,收散卒走还建康,据东府。

僧辩留虎臣将军庄丘慧达镇姑孰,引军而前,历阳戍迎降。景闻子鉴败,大惧,涕下覆面,引衾而卧,良久方起,叹曰:“误杀乃公!”

庚辰,僧辩督诸军至张公洲。辛巳,乘潮入淮,进至禅灵寺前。景召石头津主张宾,使引淮中舣䑠及海艟,以石缒之,塞淮口。缘淮作城,自石头至于朱雀街,十余里中,楼堞相接。

僧辩问计于陈霸先,霸先曰:“前柳仲礼数十万兵隔水而坐,韦粲在青溪,竟不渡岸,贼登高望之,表里俱尽,故能覆我师徒。今围石头,须渡北岸。诸将若不能当锋,霸先请先往立栅。”

壬午,霸先于石头西落星山筑栅,众军次连八城,直出石头西北。景恐西州路绝,自帅侯子鉴等亦于石头东北筑五城以遏大路。景使王伟守台城。

乙酉,景杀湘东王世子方诸、前平东将军杜幼安。

刘神茂至建康。丙戌,景命为大剉碓,先进其足,寸寸斩之,以至于头。留异外同神茂而潜通于景,故得免祸。

丁亥,王僧辩进军招提寺北,侯景帅众万余人、铁骑八百余匹陈于西州之西。

陈霸先曰:“我众贼寡,应分其兵势,以强制弱。何故聚其锋锐,令致死于我!”乃命诸将分处置兵。

景冲将军王僧志陈,僧志小缩,霸先遣将军安陆徐度将弩手二千横截其后,景兵乃却。霸先与王琳、杜龛等以铁骑乘之,僧辩以大兵继进,景兵败退,据其栅。龛,岸之兄子也。

景仪同三司卢晖略守石头城,开北门降,僧辩入据之。景与霸先殊死战,景帅百余骑,弃矟执刀,左右冲陈,陈不动,众遂大溃,诸军逐北至西明门。

景至阙下,不敢入台,召王伟责之曰:“尔令我为帝,今日误我!”伟不能对,绕阙而藏。

景欲走,伟执鞚谏曰:“自古岂有叛天子邪!宫中卫士,犹足一战,弃此,将欲安之!”

景曰:“我昔败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渡江平台城,降柳仲礼如反掌。今日天亡我也!”因仰观石阙,叹息久之。

以皮囊盛其江东所生二子,挂之鞍后,与房世贵等百余骑东走,欲就谢答仁于吴。侯子鉴、王伟、陈庆奔朱方。

僧辩命裴之横、杜龛屯杜姥宅,杜1入据台城。

僧辩不戢军士,剽掠居民。男女裸露,自石头至于东城,号泣满道。是夜,军士遗火,焚太极殿及东西堂,宝器、羽仪、辇辂无遗。

戊子,僧辩命侯瑱等帅精甲五千追景。王克、元罗等帅台内旧臣迎僧辩于道,僧辩劳克曰:“甚苦,事夷狄之君。”克不能对。

又问:“玺绂何在?”

克良久曰:“赵平原持去。”

僧辩曰:“王氏百世卿族,一朝而坠。”僧辩迎太宗梓宫升朝堂,帅百官哭踊如礼。

己丑,僧辩等上表劝进,且迎都建业。湘东王答曰:“淮海长鲸,虽云授首。襄阳短狐,未全革面。太平玉烛,尔乃议之。”

庚寅,南兖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买、阳平戍主鲁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并据城降。

僧辩之发江陵也,启湘东王曰:“平贼之后,嗣君万福,未审何以为礼?”

王曰:“六门之内,自极兵威。”

僧辩曰:“讨贼之谋,臣为己任,成济之事,请别举人。”

王乃密谕宣猛将军朱买臣,使为之所。及景败,太宗已殂,豫章王栋及二弟桥、樛相扶出于密室,逢杜龛于道,为去其锁。二弟曰:“今日始免横死矣!”

栋曰:“倚伏难知,吾犹有惧!”辛卯,遇朱买臣,呼之就船共饮,未竟,并沉于水。

僧辩遣陈霸先将兵向广陵受郭元建等降,又遣使者往安慰之,诸将多私使别索马仗。会侯子鉴渡江至广陵,谓元建等曰:“我曹,梁之深仇,何颜复见其主!不若投北,可得还乡。”遂皆降齐。霸先至欧阳,齐行台辛术已据广陵。

王伟与侯子鉴相失,直渎戍主黄公喜获之,送建康。王僧辩问曰:“卿为贼相,不能死节,而求活草间邪?”

伟曰:“废兴,命也。使汉帝早从伟言,明公岂有今日!”

尚书左丞虞骘尝为伟所辱,乃唾其面。伟曰:“君不读书,不足与语!”骘惭而退。僧辩命罗州刺史徐嗣徽镇朱方。

壬辰,侯景至晋陵,得田迁余兵,因驱掠居民,东趋吴郡。

夏四月,齐主使大都督潘乐与郭元建将兵五万攻阳平,拔之。

王僧辩启陈霸先镇京口。

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纪,颇有武略,在蜀十七年,南开宁州、越嶲,西通资陵、吐谷浑,内修耕桑盐铁之政,外通商贾远方之利,故能殖其财用,器甲殷积,有马八千匹。闻侯景陷台城,湘东王将讨之,谓僚佐曰:“七官文士,岂能匡济!”内寝柏殿柱绕节生花,纪以为己瑞。

乙巳,即皇帝位,改元天正,立子圆照为皇太子,圆正为西阳王,圆满为竟陵王,圆普为谯王,圆肃为宜都王。以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丰侯为征西大将军、益州刺史,封秦郡王。司马王僧略、直兵参军徐怦固谏,不从。僧略,僧辩之弟。怦,勉之从子也。

初,台城之围,怦劝纪速入援,纪意不欲行,内衔之。会蜀人费合告怦反,怦有与将帅书云:“事事往人口具。”纪即以为反征,谓怦曰:“以卿旧情,当使诸子无恙。”

对曰:“生儿悉如殿下,留之何益!”纪乃尽诛之,枭首于市。

亦杀王僧略。永丰侯挥叹曰:“王事不成矣!善人,国之基也,今先杀之,不亡何待!”,

纪征宜丰侯谘议参军刘璠为中书侍郎,使者八反,乃至。纪令刘孝胜深布腹心,璠苦求还。

中记室韦登私谓璠曰:“殿下忍而蓄憾,足下不留,将致大祸,孰若共构大夏,使身名俱美哉!”

璠正色曰:“卿欲缓颊于我邪?我与府侯分义已定,岂以夷险易其心乎!殿下方布大义于天下,终不逞志于一夫。”

纪知必不为己用,乃厚礼遣之。以宜丰侯循为益州刺史,封随郡王,以璠为循府长史、蜀郡太守。

谢答仁讨刘神茂还,至富阳,闻侯景败走,帅万人欲北出候之。赵伯超据钱塘拒之。侯景进至嘉兴,闻伯超叛之,乃退据吴。

己酉,侯瑱追及景于松江,景犹有船二百艘,众数千人。瑱进击,败之,擒彭隽、田迁、房世贵、蔡寿乐、王伯丑。瑱生剖隽腹,抽其肠。隽犹不死,手自收之,乃斩之。

景与腹心数十人单舸走,推堕二子于水。将入海,瑱遣副将焦僧度追之。景纳羊侃之女为小妻,以其兄鹍为库直都督,待之甚厚。鹍随景东走,与景所亲王元礼、谢葳蕤密图之。葳蕤,答仁之弟也。

景下海,欲向蒙山。己卯,景昼寝,鹍语海师:“此中何处有蒙山,汝但听我处分。”遂直向京口。至胡豆洲,景觉,大惊,问岸上人,云“郭元建犹在广陵”,景大憙,将依之。

鹍拔刀,叱海师向京口,因谓景曰:“吾等为王效力多矣,今至于此,终无所成,欲就乞头以取富贵。”景未及答,白刃交下。

景欲投水,鹍以刀斫之。景走入船中,以佩刀抉船底,鹍以矟刺杀之。

尚书右仆射索超世在别船,葳蕤以景命召而执之。南徐州刺史徐嗣徽斩超世,以盐内景腹中,送其尸于建康。僧辩传首江陵,截其手,使谢葳蕤送于齐。暴景尸于市,士民争取食之,并骨皆尽。溧阳公主亦预食焉。

初,景之五子在北齐,世宗剥其长子面而烹之,幼者皆下蚕室。齐显祖即位,梦猕猴坐其御床,乃尽烹之。赵伯超、谢答仁皆降于侯瑱,瑱并田迁等送建康。王僧辩斩房世贵于市,送王伟、吕季略、周石珍、严亶、赵伯超、伏知命于江陵。

【原文华译】

1 西魏将领王雄攻取上津、魏兴,南梁东梁州刺史、安康人李迁哲军败,投降。

2 突厥酋帅土门袭击柔然,大破之。柔然头兵可汗自杀,其太子庵罗辰及阿那瑰的堂弟登注俟利、登注俟利的儿子库提一起率众投奔北齐,剩余部众又立登注俟利的次子铁伐为主。土门自号“伊利可汗”,号其妻为“可贺敦”,子弟们称为“特勒”,其他带兵的将领称为“设”。

3 湘东王萧绎命令王僧辩等东击侯景。

二月二日,诸军从寻阳出发,舳舻前后相接,绵延数百里。陈霸先率甲士三万,舟舰二千,自南江出湓口,与王僧辩会师于白茅湾,筑坛歃血,共读盟文,流涕慷慨。

二月五日,王僧辩派侯瑱攻击南陵、鹊头两个戍防据点,攻克。

二月十日,王僧辩等军驻扎在大雷。二月十八日,从鹊头出发。二月二十日,侯景的兖州刺史侯子鉴从合肥返回战鸟,西军忽然杀到,侯子鉴惊惧,奔还淮南。

4 侯景的仪同三司谢答仁攻打刘神茂于东阳,程灵洗、张彪都动员部队,准备救援,刘神茂想要独取这份功劳,不许他们来救,扎营于下淮。

有人对刘神茂说:“贼军长于野战,下淮地平,四面受敌,不如据守七里濑,贼军必定不能前进。”刘神茂不听。

刘神茂的偏将、裨将大多是北方人,不与刘神茂同心,别将王晔、郦通驻防在外营,投降谢答仁,刘归义、尹思合等弃城逃走。刘神茂孤危,辛未日(二月无此日),也投降谢答仁,谢答仁把他送到建康。

5 癸酉(二月无此日),王僧辩等抵达芜湖,侯景守将张黑弃城逃走。侯景听闻,非常惧怕,下诏赦免湘东王萧绎、王僧辩之罪,众人都笑话他。侯子鉴据守姑孰南洲,以抵御西军,侯景派其部将史安和等将兵二千前往助防。

三月一日,侯景下诏,想要亲自到姑孰,又派人告诫侯子鉴说:“西人擅长水战,不要与他们争锋;往年任约之败,就是因为此。如果能引到岸上,以步骑兵交战,必可击破他们,你只需结营在岸上,把船舰引入港口,严阵以待。”

侯子鉴于是舍舟登岸,闭营不出。王僧辩等停军芜湖十余日,侯景一党大喜,告诉侯景说:“西军畏惧我军强大,马上就要逃走了,此时不击,恐怕错失机会。”

侯景于是又命令侯子鉴准备水战。

三月九日,王僧辩抵达姑孰,侯子鉴率步骑兵一万余人渡过沙洲,在岸上挑战,又以鸼䑠一千艘载战士。王僧辩下令小船向后撤退,留大舰夹江停泊两岸。侯子鉴的部众以为王僧辩的水军要撤退,争相出击追赶。王僧辩大舰截断他们退路,鼓噪大呼,合战于江心,侯子鉴大败,士卒赴水死者数千人。侯子鉴仅逃得一命,收拾散卒走还建康,据守东府。

王僧辩留虎臣将军庄丘慧达镇守姑孰,自己引军前进,历阳戍卫据点迎降。侯景听闻侯子鉴战败,大惧,泪流满面,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很久才起来,叹息说:“害死老子了!”

三月十二日,王僧辩督诸军抵达张公洲,十三日,乘涨潮进入秦淮河,进军到禅灵寺前。侯景召石头津主张宾,命他把秦淮河中的大小船只,装上石头,凿沉下去,堵塞秦淮河口。又沿着秦淮河筑城,从石头城一直到朱雀街,十余里中,碉楼垛口相接。

王僧辩问计于陈霸先,陈霸先说:“之前,柳仲礼数十万兵隔水而坐,韦粲在青溪,竟不渡河上岸,贼兵登高而望,把我军大营来来往往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能打败我们。如今包围石头城,必须渡河到北岸。诸将如果不能冲锋陷阵,请让我先去立起栅栏。”

三月十四日,陈霸先在石头城西落星山筑起栅栏,各军依次接连筑起八个城寨,一直到石头城西北。侯景担心西州道路被截断,亲自率侯子鉴等也在石头城东北筑起五座城寨,以阻遏大路。侯景派王伟等守宫城。

三月十七日,侯景杀湘东王世子萧方诸、前平东将军杜幼安。

6 刘神茂被押送到建康,三月十八日,侯景下令准备大铡刀,先把脚塞进去,一寸一寸地铡,一直铡到头部。留异表面上跟随刘神茂,而实际上暗中效忠侯景,所以得以免祸。

7 三月十九日,王僧辩进军到招提寺北,侯景率众一万余人、铁骑八百余匹列阵于西州之西。陈霸先说:“我军人多,贼兵少,应该分割他们的兵势,以强制弱。为什么让他们集中精锐,来跟我们死战呢!”于是下令诸将分散布署。

侯景冲击将军王僧志的阵列,王僧志稍向后撤,陈霸先派将军、安陆人徐度率弩手二千人横截侯景的后卫部队,侯景兵于是退却。陈霸先与王琳、杜龛等以铁骑出击,王僧辩以大军继进,侯景兵败退,据守栅栏工事。杜龛,是杜岸的哥哥的儿子。

侯景的仪同三司卢晖略守石头城,开北门投降,王僧辩入城占据。侯景与陈霸先殊死战斗,侯景率一百余骑兵,抛弃长槊,手执大刀,左右冲击陈霸先阵地。陈霸先军阵巍然不动,侯景部众于是大溃,诸军乘胜追击到西明门。

侯景走到宫门前,不敢入宫,召王伟斥责说:“你让我当皇帝,今日误我!”王伟不能回答,绕着宫门躲藏。侯景要逃走,王伟拉着他的马缰进谏说:“自古岂有叛逃的天子!宫中卫士,还足以一战,抛弃此地,还能去哪里?”侯景说:“我当年击败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渡长江,平定建康宫城,受降柳仲礼,易如反掌,今日是天亡我也!”然后仰观宫门,叹息良久。以皮囊装载他在江东所生的两个儿子,挂在马鞍后,与房世贵等一百余骑兵向东逃走,想要去吴军投奔谢答仁。

侯子鉴、王伟、陈庆逃奔朱方。王僧辩命裴之横、杜龛屯驻在杜姥宅,杜崱入据宫城。王僧辩不约束军士,让他们任意剽掠居民。男女都被扒光衣服,从石头城一直到东城,号泣满道。当夜,军中失火。焚毁太极殿及东西堂,宝器、仪仗队羽仪、御车辇车,全部烧成灰烬。

三月二十日,王僧辩命侯瑱等率精甲五千追侯景。

王克、元罗等率宫中旧臣迎接王僧辩于道路,王僧辩慰劳王克说:“你很辛苦啊,侍奉夷狄之君。”王克不能回答。

又问:“皇帝玺绂何在?”

王克沉吟很久才说:“赵思贤拿去了。”

王僧辩说:“王氏百世卿族,一朝而坠。”王僧辩迎太宗萧纲灵柩升朝堂,率百官按礼仪痛哭跪拜。

三月二十一日,王僧辩等上表劝进,请湘东王萧绎称帝,并迎接他到首都建康。萧绎答复说:“淮海长鲸(侯景),虽说已经砍下首级;但襄阳短狐(萧詧),还未完全洗心革面。等到天下太平,你们再讨论此事。”

三月二十二日,侯景的南兖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买、阳平戍主鲁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都献出城池投降。

王僧辩从江陵出发时,启禀湘东王萧绎说:“平贼之后,如果嗣君还在,不知道如何对待?”

萧绎说:“宫门之内,你可极尽兵威。”

王僧辩说:“讨贼之谋,臣引以为己任,成济之事(成济杀皇帝曹髦),请让别人去办。”

萧绎于是密令宣猛将军朱买臣,让他负责。等到侯景败亡,太宗已死,豫章王萧栋及两个弟弟萧桥、萧樛相互搀扶着从密室中出来,在道路上遇见杜崱,杜崱为他们解开枷锁。两位弟弟说:“今日才免于横死之祸!”

萧栋说:“祸福难知,我还是害怕!”

三月二十三日,遇见朱买臣,朱买臣呼唤他们一起上船饮酒,还未终席,把他们全部沉入水中。

王僧辩派陈霸先将兵向广陵,接受郭元建等投降,又派使者前往安慰他们。很多将领派私人信使,向郭元建索取马匹和武器,正巧侯子鉴渡江到广陵,对郭元建等说:“我们这些人跟梁国结下深仇,哪有颜面再见君主!不若投北,还能回到家乡。”于是全部投降北齐。陈霸先抵达欧阳,北齐行台辛术已占据广陵。

王伟与侯子鉴走散了,被直渎戍主黄公喜抓获,送到建康。王僧辩问他:“你为贼人做丞相,不能死节,而求活命于草丛中吗?”

王伟说:“王朝废兴,都是天命。假使汉帝(侯景)能早听我的话,明公您岂有今日!”

尚书左丞虞骘曾经被王伟所辱,于是唾他的脸。王伟说:“你不读书,没有资格跟我谈话!”虞骘羞惭而退。

王僧辩命罗州刺史徐嗣徽镇守朱方。

三月二十四日,侯景抵达晋陵,接管田迁留下的部队,然后驱掠居民,向东前往吴郡。

8 夏,四月,北齐主高洋派大都督潘乐与郭元建将兵五万攻打阳平,攻拔。

9 王僧辩上书湘东王萧绎,举荐陈霸先镇守京口。

10 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萧纪,颇有武略,在蜀十七年,南方开发宁州、越隽,向西打通资陵、吐谷浑,内修耕田、养蚕,盐、铁之政,外通商贾远方之利,所以积蓄丰厚,武器盔甲充足,有马八千匹。

听闻侯景攻陷宫城,湘东王将要讨伐,对僚佐们说:“老七(萧绎)是一个文人,岂能匡济天下!”寝宫柏殿柱头上长出花来,萧纪以为是应在自己身上的祥瑞。

四月八日,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天正,立儿子萧圆照为皇太子,萧圆正为西阳王,萧圆满为竟陵王,萧圆普为谯王,萧圆肃为宜都王。以巴西和梓潼二郡太守、永丰侯萧1为征西大将军、益州刺史,封秦郡王。司马王僧略、直兵参军徐怦坚持谏阻,萧纪不听。王僧略,是王僧辩的弟弟;徐怦,是徐勉的侄子。

当初,宫城被包围,徐怦劝萧纪火速入援,萧纪不想去,又说不出口,所以内心痛恨。

正巧蜀人费合告徐怦谋反,徐怦有一封写给将帅的信上说:“事事往人口具。”

萧纪即引以为他谋反的证据,对徐怦说:“因为和你的旧交情,我会让你的儿子们平安无事。”

徐怦回答说:“生的儿子如果都跟你一样,留之何益!”

萧纪于是将他们全部诛杀,枭首于市,也杀了王僧略。

永丰侯萧叹息说:“王事不成矣!好人,是国家的根基,如今先杀好人,不灭亡还有什么别的路!”

萧纪征召宜丰侯的咨议参军刘璠为中书侍郎,使者往返八次,刘璠才到。萧纪令刘孝胜去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话,刘璠苦求放他回去。

中记室韦登私底下对刘璠说:“殿下性格残忍,又记恨,你不留下来,将招致大祸,何不共同建立大业,既能成就大功,也能留下美名!”

刘璠正色说:“您是要劝解我吗?我与宜丰侯名分大义已定,岂能因为面对危险,就改变心意!殿下正要布大义于天下,终究不会在我一个人身上,逞一时之快。”

萧纪知道他必定不为自己所用,于是送上厚礼,遣送他回去。任命宜丰侯萧循为益州刺史,封随郡王,任命刘璠为萧循王府长史、蜀郡太守。

14 谢答仁讨伐刘神茂回来,走到富阳,听闻侯景败走,率一万人向北进发,准备去迎候侯景。赵伯超据守钱塘,阻挡谢答仁退路。侯景走到嘉兴,听闻赵伯超叛变,于是退回据守吴郡。

四月十二日,侯瑱在松江追上侯景,侯景仍有船二百艘,部众数千人,侯瑱进击,击败侯景军,生擒彭隽、田迁、房世贵、蔡寿乐、王伯丑。侯瑱将彭隽活活剖腹,抽出他的肠子。彭隽仍然不死,还自己用手把肠塞回去。侯瑱于是将他斩首。

侯景与心腹数十人单船逃走,把两个儿子推入水中,将要进入大海,侯瑱派副将焦僧度追击。侯景纳羊侃的女儿为妾,任命她的哥哥羊鹍为库直都督,待他非常优厚。

羊鹍跟随侯景东走,与侯景的亲信王元礼、谢葳蕤秘密图谋侯景。谢葳蕤,是谢答仁的弟弟。侯景下海,准备航向蒙山,

四月十八日,侯景正在睡午觉,羊鹍对舵手说:“这里哪有蒙山,你只需听我安排。”于是转头直向京口。到了胡豆洲,侯景察觉,大惊,问岸上人,回答说:“郭元建还在广陵。”侯景大喜,准备前往投奔他。

羊鹍拔刀,呵斥舵手向京口,并对侯景说:“我等为大王效力已经很多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终将一事无成,打算借你的人头,以取富贵。”

侯景未及答话,白刃交相砍下。侯景想要投水,羊鹍挥刀阻止。侯景逃入船中,以佩刀砍船底,羊鹍以长槊将他刺杀。

尚书右仆射索超世在另一艘船,谢葳蕤以侯景命令召他来,将他逮捕。南徐州刺史徐嗣徽斩索超世,在侯景腹中塞上盐,把尸首送到建康。王僧辩斩下侯景首级,送到江陵,又截下他的手,派谢葳蕤送到北齐;暴尸于街市,士民争相取肉吞食,连骨头都吃尽了。溧阳公主(侯景妻)也参与吞食。

当初,侯景的五个儿子在北齐,世宗高澄剥了他的长子的面皮,将他烹杀,年幼的全部阉割。齐显祖高洋即位,梦见猕猴坐在他的御床上,于是将侯景的儿子们全部烹杀。赵伯超、谢答仁都投降侯瑱,侯瑱将他们连同田迁等一起送到建康。王僧辩斩房世贵于街市,将王伟、吕季略、周石珍、严亶、赵伯超、伏知命押送到江陵。

【学以致用】

这一段思考几点

01,关于侯景的败亡

1,看不清自己

景曰:“我昔败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渡江平台城,降柳仲礼如反掌。今日天亡我也!”因仰观石阙,叹息久之。

很多人也有他这种表现,把过去靠运气的成功,归结于自身的实力。

然后等运气一过,遇到点不那么蠢的对手时,他就招架不住了。

2,作为老大却没有一点政治思维的常识

侯景的称帝就是一个引火烧身的笑话

侯景的成功,很大原因是借助萧家内部矛盾,在混乱中取胜的

而当时的皇帝萧纲,是萧家矛盾的关键枢纽所在,杀了萧纲,就是把萧家内斗(各藩王都想当皇帝)的矛盾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请问,你看得清谁是那个真正的“万一”,真正的对手吗?

當年西安事变,不干掉蒋老板,就是以他为主要矛盾点,来钳制其他亲美,亲日派,后两者更阴狠,更不好对付, 但有个蒋老板在牵引着,事情就要好多对付了。

所以,萧纲对于侯景来讲是同一条線上的盟友,更是他的挡箭牌。可是他的见识不够,被王伟一引导,就稀里糊涂称帝,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最后还来了这么一句“尔令我为帝,今日误我!”

这种老大就是人zha,跟这个人混,并且一直跟到底,那就是蠢蛋。

3,侯景的结局,显示了历史常见的一个规律

鹍拔刀,叱海师向京口,因谓景曰:“吾等为王效力多矣,今至于此,终无所成,欲就乞头以取富贵。”

当对峙双方的天平倾斜明显,祸起萧墙的事情就是主要的危险,手下拿你人头取富贵。

那么,我们跳出来看侯景叛变的整段历史

从547年到现在552年,5年多一点的时间

侯老板有没有取得成功?

是有的

但是这种成功很短暂,直接下牌桌,并永无再来的机会。

那么,想想看,侯景的这种“成功”你想要吗?

这种成功有没有类似于当下有些人,通过非正义的手段取得的暴富?

所以,不管是人生路径,还是事业路径,我们都有可能触碰到很好很好的运气,并且可能是连带的好运,但是自己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实力有没有匹配的住?

因此有的时候,我会跟身边做企业的朋友说一个观点,就是在你业绩很好,团队氛围很好的时候,赶紧修内功,要尽早的把适应自己内部运营的机制经验给打磨出来

以备未来业绩出现振荡期,或者环境变得恶劣时,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至于立马关门出局。不管大小公司,真要到了关门的时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人去楼空,老板跑路。我们最好不要让这种事情出现。

02,关于萧纪当皇帝这种事情

跟侯景当皇帝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真正的大业,要看你对国家,对社会,对百姓做了哪些有功德的事情

百姓说你行,不行也行,

百姓如果不需要你,你即便再好都没得用。

萧纪在侯景之乱的时候不想着去平乱,不想着为国家做点事情,反而龟缩在一地玩起了称帝的游戏,让自己成为被进攻的对象。

凡是不想承担责任却想着拿高报酬的,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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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大帅

简介:用自己的专业让相信我的人变得更好(主业是股权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