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制造惊天大案,1987年义乌“10·25”特大凶杀案侦破始末

路之意 2024-02-21 06:05:24

1987年10月25日上午8点多钟,浙江丽水五金配件厂驻金华义乌(1988年,撤销义乌县设立义乌市)门市部职工刘岳良从丽水回义乌城中中路51弄11号的门市部上班,刚打开门,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直冲心肺,低头一看,李朝富的床底下有一滩干涸的血迹被子下面好像还躺着一个人。拉拉被角拉不动。探头一望,又见里间的地上也有一床棉被,被子下也像躺着一个人。接着,房东张武英闻声而至……

接到报警后,义乌县公安局龚局长很快带领民警赶到现场,经确定死者为门市部的另外两名员工陈伯迈和李朝富。

现场周围的领导和民警神色严峻,这是案情重大的标志。穿过弄堂,走到前院,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透过门缝扑鼻而来。现场已被封锁,等待省、市公安机关的刑侦技术人员共同勘查。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省、市的同志还未赶到,县局龚局长布置民警抓紧时机,走访现场周围的群众。从门缝往里看,隐约可见一根电线从墙上的插座拖出直拉到陈伯迈身边。陈伯迈会不会是杀死李朝富后触电自杀的?这也难说。李朝富是个瘸子,对付他,陈伯迈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杀人后畏罪自杀的案子也并不鲜见。

现场勘查从当天晚上7点开始,到次日下午4点告一段落。勘查、解剖和初步调查结果表明:案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李朝富被钝器敲击头部致颅底骨折,又被锐器刺颈部15下,其中数刀刺穿颈部。两处创伤的任何一处都足以致命。陈伯迈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蒙住脸后,勒脖子,电击致死。门市部保险箱被打开,抽屉锁、挂锁被撬。犯罪嫌疑人作案后,擦拭了桌子,清扫了现场,并在两具尸体上加盖了棉被。除了发现3个模糊的脚印、一枚模糊的指纹和一截随处可见的电灯灯头线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陈伯迈和李朝富于当年6月到门市部工作,义乌、丽水两方对他们近期的活动情况都不掌握。刘岳良调门市部工作才一个多月,与死者关系一般,并于10天前回丽水休假,对死者生前的活动也不清楚。

陈伯迈为人随和,胆小怕事,生活作风正派,可以排除仇杀或情杀。

李朝富也没有明显的仇人,但他和厂里的一个女人关系密切,这个女人在得知李朝富遇害后,匆忙从丽水赶到义乌。她承认她与他之间有那层关系,说他们都是下乡知青,她嫁了农民,他娶了农民,他们回城后进了同一个厂。相似的经历使他们产生了共同的语言,不知不觉地越轨了。调查结果,没有发现他们的奸情关系会给李朝富招来杀身之祸。

假如作案目的是抢劫钱财,则说明犯罪嫌疑人对门市部的情况既熟悉又陌生。该门市部专营鞋眼批发生意,开业之初生意兴隆,日营业款常在万元以上。9月底鞋眼提价,门市部生意清淡,日营业额才一二百元。刘岳良回丽水休假时又带回3000元。门市部所存现金寥寥无几。

李朝富身着短裤背心,陈伯迈身穿棉毛衫裤,看来是在睡觉时被人杀害的。

10月22日中午11点半以后,再未有人看见过陈伯迈、李朝富的影子。当天晚上6时许,县广播站一职工曾到门市部找陈伯迈,屋里灯不亮,敲门也无人应答。门市部柜台上的一只碗里有4条剖净的小鲫鱼,尚未下锅。两人都有午睡的习惯。

种种迹象表明,作案时间应在11月22日中午11点半至下午3点之间。

案发的前一天晚上,即11月21日晚上8点多钟,陈伯迈曾领着一个穿米黄色夹克衫的男青年到门市部隔壁的贵妃醉酒楼点了4个菜,又买了5瓶啤酒,叫服务员送到门市部。一起喝酒的除点菜的青年外,还有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长得有几分凶相,几人一直喝到深夜11点多。据酒楼老板和服务员反映,酒桌上他们用丽水方言交谈,且气氛紧张。

去年8月间,有一对兄弟曾到门市部向陈伯迈借钱,陈未借。当时在场的刘岳良见两兄弟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对兄弟姓氏、住址不清楚,好像是青田人。

现场门前的城中中路51弄虽然宽不足十米,长也不到百米,但它与城中中路及工人路首尾相接,是沟通工人路和城中路的捷径,两旁商店、饭店林立,一天到晚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大白天,又是闹市区,连杀两人,怎么个杀法?同时下手?没有1比2的力量解决不了问题,先杀李朝富,陈伯迈何不呼救逃命?先杀陈伯迈得完成捆、塞、勒等10个动作,难免不发出声响,李朝富能毫无察觉?作案过程难以设想。

案情分析会深夜结束。会上确定了侦破重点:

一是丽水市,主要查发案前一天晚上喝酒的三个青年;

二是青田县,主要查曾向陈伯迈借钱的两兄弟;

三是义乌本地,主要查与死者有业务联系的商贩和稠城镇有劣迹的青年。

11月26日清晨,县公安局王副局长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王副队长各领一路人马分赴丽水和青田。

丽水五金配件厂得到消息后像炸开了锅。死者的亲属呼天号地,悲恸欲绝。厂领导忙于安慰死者亲属,处理后事,急得团团转。

陈伯迈70多岁的老父亲老泪横流,哽噎着向公安人员叙述儿子生前的情况。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王副局长从老人的话里拣出几段掂掂,觉得很有分量。

陈伯迈曾任丽水市砖瓦厂厂长,砖瓦厂倒闭后,调到五金配件厂。去年6月,厂驻义乌门市部开业,陈任经理。陈伯迈回家休假时曾对父亲说,原砖瓦厂职工徐印岩的两个儿子到义乌门市部玩过,还请他喝了酒。两兄弟想向他借钱在丽水开店,他没有借。

徐印岩户籍在青田县巨浦乡石柱村,前几年买了丽水市天宁寺花园圩10号的一间旧房,举家移居丽水。1980年至1985年曾在丽水砖瓦厂工作,眼下以捡破烂为生膝下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老大徐朝宗、老二徐银高和老三徐荣高已成家,长女徐凤娇嫁在巨浦乡西坑村。老四徐财高、老五徐银标和徐荣高都曾在砖瓦厂干过临时工当时陈伯迈是砖瓦厂厂长,彼此熟悉。

向陈伯迈借钱的青田兄弟和发案头天晚上在门市部喝酒的丽水青年会不会就是徐家兄弟?

10月29日上午公安民警带着这个问号,敲开了徐印岩家的门。

这是一间陈旧的土木结构的房子,屋里屋外都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破烂,显得零乱不堪。问几兄弟的去向,徐荣高的老婆说丈夫28号上午单独外出卖药,没有回来。徐印岩和他的老婆说,10月24日女儿凤娇捎来口信,让财高、银标帮她割稻子,兄弟俩第二天去的,也没有回来。

次日清晨,三人侦查小组赴西坑核查情况。

巨浦乡西坑村距乡政府驻地20多公里,海拔1318米的山跑岭横卧其间,草深林密,山高路险,打一个来回要十几个小时。三名侦查员在西坑获得了重要情况:徐凤娇和她的邻居证实,徐荣高并非于28日单独外出卖药,而是与他的两个弟弟一起于10月25日到西坑住了4天,后去向不明。

徐家三兄弟的嫌疑迅速上升。据此决定连夜搜查徐家住宅,并调查其社会关系。

搜查结果,在徐家住宅的窗台上,发现了与现场相似的电线,经省厅痕迹技术人员鉴定,认定同一。

10月31日傍晚,各路人马在青田县鹤城镇会合后,随即兵分五路,组织当地干部群众,连夜开展大规模的搜索。

搜查结果,没有发现三徐踪迹。

徐家生活拮据,徐凤娇经济上也不富裕,义乌一案又没有抢到多少钱,三徐出山逃窜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潜伏在附近山中。

绵延的浙南山区,重峦叠翠,人烟稀少,山路陡峭,齐腰的芳草漫山遍野,看不出山道通向何方。到了晚上,黑黝黝的山林神态各异,晚风一吹,松涛怒号,又平添了几分恐怖。山里的气候反复无常,山间云雾缭绕,飘忽不定,时儿吹过一阵风,飘过一片云,洒下一阵雨。汗水和雨水内渗外透,追捕民警的衣服淋湿了烤干,烤干了又淋湿。

青田、景宁等县的公安民警动员起来了。山区的干部群众发动起来了。金华市局韦副局长和义乌县局张副局长带领的增援力量相继进山。从省厅和金华、东阳、义乌等地调集的警犬在丛林中开展搜索。

三徐的踪影时隐时现。11月10日,追捕民警来到巨浦乡印章村,发现三徐已于9日上午离开印章。群众反映,三徐曾在印章村口探问去大顺的路线。

大顺在景宁县境内,徐荣高和徐财高曾在景宁县英川区葛山乡做过泥工和木工,徐银标也曾跟徐银高在英川一带教授拳术。徐银高还被当地人称为“神飞腿”。从潜逃方向判断,三徐可能经大顺向英川一带逃窜。

各路人马迂回包抄,11月14日下午韦副局长赶到英川。当天下午,民警朱三虎带领一个追捕小组赶到葛山三徐果然曾在这里露面,13日晚上就住在乡文化员小刘家,次日上午离开,可能已去粗砻村。葛山和粗砻相距20多里山路,山高路险,为了把握战机,追捕民警连夜赶到粗砻村,并在粗砻村干部群众的协助下,从暖被窝里拖出了徐荣高和徐银标。当天下午3点左右,徐财高从丽水借了200元钱返回粗砻,准备与兄弟会合后远走高飞,途中也被设卡堵截的公安民警和区乡干部抓获。

案发后的第21天,三徐被押回义乌。突击审查连夜分头展开。徐荣高、徐财高、徐银标的供词,使案情大白。

去年8月,徐荣高和徐财高到义乌向陈伯迈借钱,准备在丽水开店,结果陈伯迈没有借。回丽水后,徐氏兄弟产生了谋财害命的歹念。

1987年10月21日中午,徐荣高、徐财高、徐银标三兄弟经过密谋策划后,带作案工具从丽水到义乌。下午到门市部踩了点,晚上由徐荣高作东,请陈伯迈、李朝富喝酒,计划酒后行动。但喝完酒已是11点多钟,夜深人静,徐荣高担心所带石块太小,一下打不死对方,喊叫起来,会惊动左邻右舍,没有动手。

次日下午1时许,三兄弟趁陈伯迈、李朝富午睡之机,叫门入内,徐荣高用石块猛击睡在外间的李朝富头部,徐财高、徐银标用弹簧刀、水果刀连刺李朝富颈部,李朝富来不及呼救挣扎,顿时毙命。这时,睡在里间的陈伯迈隐约听到声响,起床往外间走,三兄弟蜂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捆住手脚,塞嘴蒙脸,勒住脖子,并接通了电流。杀人后,劫得门市部仅有的150元现金,清理现场后潜逃。

两个月后,徐氏兄弟三人被押赴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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